吃醋了

汽车里的气氛格外压抑，李念撑着脑袋望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响在人挤着人的路上小心地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李念。

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他知道，李念一直有一个她自己的小世界，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她不会轻易邀请别人进去。

除了他。

他进入过李念的小世界，那是一个比乌托邦还要美好的地方，甚至美好到称之为“极乐净土”都格外的不贴切。

他也不想，亲手打碎这个精神上的“乌托邦”。

终于驶出拥挤的街道，正准备调头回警局继续研究案子，就听见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在车里格外突兀地响起。

李响踩下刹车，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念。

李念端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红绿灯目不斜视。

车子里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住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李响突然打起了转向灯，调头往旧厂街的方向开。

李念“落了什么东西吗响哥哥？”

李响“落了念念的午饭。”

李响略带嫌弃地斜了李念一眼。

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停了车，李响带着李念朝着旧厂街里走去。

或许是已经过了饭点了，旧厂街边的小吃摊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几家小店铺里面的人也不多。李响扫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其中一家没有几个人的面馆。

李响“吃面去，怎么样？”

李念现在饿得慌，也不管吃啥了，点点头就拉着李响往里面走。

刚准备坐下来，李念忽的意识到，这里她之前来过。上次独自约见死者朋友时就是在这里。

想到这茬的李念赶紧低下头，生怕老板认出自己。

李响抬头看着菜单，正在思考给自己和李念点什么比较好，毕竟他现在也有点儿饿了，充饥用的饼干和小面包都吃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高启盛“老板，来碗猪脚面。”

屁股还没有坐热，李念就听到了老熟人的声音。回头看去，高启盛手里提着一袋子刚买来的新鲜的水果，正笑着和老板说着什么。

李念“启盛哥？”

高启盛“李警官？小念警官？”

李响似乎也是没有想到高启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抬手作了回应。

李响“你也没吃中午饭啊？要不要一起坐？”

高启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到李响邀请的高启盛坐在了李念的对面，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面抽出纸巾熟练地擦了擦桌子。

李念撑着脑袋望着继续看菜单的李响，见他犹豫不决本来还想等一会儿的，可是肚子饥饿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忽略，她忍不住扯了扯李响的衣袖。

李念“响哥哥，要不我们也吃猪脚面吧？”

李响“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牛腩面的吗？”

李念“今天想换个口味。”

李念并不会告诉李响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也不会告诉李响猪脚面听起来就很管饱这件事。

等待猪脚面上桌的这阵子，高启盛坐在李念对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响和李念看上去都是刚刚办完案子顺道吃个饭的样子，高启盛也不知道该和他们聊些什么。

小小的面馆里除了老板煮面时漏勺和铁锅碰撞的声音，就是李念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正值换季，感冒盛行，平时自诩身强体壮的李念同志就很荣幸地染上了感冒。

高启盛“小念警官，你感冒了啊？”

李念“是啊，最近有点儿冷，我很幸运的‘中奖’了。”

高启盛“可以试试喝板蓝根，或许能好得快一点。”

李念抽了张卫生纸擤了一下鼻涕，点点头和高启盛道谢。

一旁坐着的李响的视线在李念和高启盛之间来回游走，目光幽怨地像是被抛弃了的深宫怨妇。

这俩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明明没见过几次面，怎么这么熟练的就关心上了？

李响想不明白。

老板端着做好了的猪脚面走了过来，挨个儿摆在三人面前。

李念的肚子都快要饿瘪了，从筷笼里抽出来一双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动。

李响不慌不忙地打开旁边辣椒油的盖子，舀了两勺辣椒放进李念的碗里，随后往她的面里面浇了一圈醋。

等李响往他自己的碗里倒了醋和辣椒后，高启盛才接过醋瓶，加了醋之后迅速把面条拌匀生怕一会儿面条会坨。

李响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吃面吃的格外粗犷，对面的李念狼吞虎咽地吸着面条，丝毫没有一点儿淑女的形象，在高启盛眼里倒显得格外真实、开放。

高启盛“怎么样小念警官，好吃吧？”

专心啃着猪脚的李念点了点头，用行动证明猪脚面的美味。

看着吃面吃的格外开心的李念和自己面前放着的剩了一半的面碗，心里百感交集。

高启盛“小念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猪脚面吗？”

高启盛“小时候家里穷，一次只能买得起一碗猪脚面，小兰吃猪脚，我吃面，我哥喝汤。”

高启盛说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三个小孩分食一碗猪脚面的场景，眼眶不自觉的湿润，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揉了揉眼睛。

见状，坐在对面的一直光顾着吃的李念默默地咽下嘴里嚼碎了的面条，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李念“启盛哥，你也别想这些过去的伤心事儿了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

李念“你看启强哥还在继续干鱼档，你现在大学也快毕业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李念小心翼翼地安慰着高启盛，也不继续吃面了。

李响坐在旁边，目光都快要死死焊在李念身上了，李念还是没有察觉到，依旧在“安慰”高启盛。

本来只是感慨一下的高启盛被李念这谨小慎微的样子逗笑了，淡淡笑着跟李念说“没事没事”，收起了自己的感春伤秋。

李响抬手看了一眼表，轻咳一声，示意李念他们该走了。

李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吃饭耽误了多长时间。

李念“那启盛哥，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你慢慢吃啊。”

高启盛“小念警官慢走，下次来旧厂街我请你吃面啊。”

李念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被结完了账的李响连扯带拽地拉上了车。

吃饱了喝足了，系好了安全带后李念刚打算“指挥”李响说回警局，嘴还没张开就察觉到了汽车内的低气压。

一向敏感的她瞬间察觉到不妙，突然不敢动了。

不对劲……

汽车里除了李响一直放在车里的草木香包的味儿以外……还有股醋味？

李念感觉自己可能是感冒加重了，鼻子出了问题。

余光瞥见李响那张严肃的还有点皱皱巴巴的脸，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