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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书

大千世界篇

护城河的暗流裹着血腥气涌入鼻腔,春喜死死攥着我袖口的忍冬绣纹,弟弟的掌心贴在我后背,烛龙血脉在相触的肌肤间灼烧。水流将我们冲进溶洞时,岩壁上的荧光苔藓突然大亮,映出父亲用朱砂绘制的《九州水脉图》。

"阿姐看这里!"弟弟抹去石壁青苔,指尖顺着秦淮河支流划到某处,"当年叶先生在此处藏了..."话音未落,暗河突然改道,湍流将我们卷向漩涡。我抽出金错刀刺入岩缝,刀身雕刻的星轨竟与荧光苔藓的分布完全契合。

"东南巽位!"我迎着激流嘶喊。弟弟会意,以血为墨在岩壁画出八卦阵,当最后一笔乾卦完成时,漩涡中心升起青铜药炉——正是父亲书房失踪多年的炼药鼎。鼎身烛龙纹在血光中游动,炉盖轰然开启,滚出的却不是丹药,而是用油布包裹的《沈氏族谱》。

春喜在鼎中发现个螺钿漆盒,盒中羊肠线捆着的,竟是母亲年轻时用的绣绷。银针扎着的半幅未完成的翟鸟纹下,藏着父亲遒劲的批注:"永宁廿三年,昒荻周岁,璃儿以金蝉线绣星图于襁褓,可镇烛龙煞气。"

我们顺着水脉图指引浮出水面时,晨雾中的栖霞山裹着药香。破庙残破的匾额上,"仁济"二字被雷劈去半边,香案却纤尘不染。弟弟突然跪地叩首,三声闷响后,地砖下升起座白玉药柜,三千抽屉皆刻着沈氏先祖名讳。

"这才是真正的仁济堂。"他抚着药柜上父亲的铭牌,"叶先生临终前,用烛龙血重塑了这里。"最顶层的抽屉自动弹开,掉出本靛蓝封皮的《济世书》,书页间夹着母亲绣的星图帕子,血迹绘成的路线直指景仁宫地窖。

我们更衣时,春喜发现送来的素服内衬绣着百草纹,针脚与母亲如出一辙。弟弟束发的银冠上嵌着忍冬纹,正是用父亲那支药杵熔铸的。他执起金错刀削去我烧焦的发尾,刀刃过处,断发竟化作药草落地生根。

"大小姐,四皇子...不,公子他..."春喜抱着新采的草药进来,突然噤声。弟弟在晨光中捣药的模样,与父亲手札里的画像重叠。他腕间不知何时多了道伤疤,形状竟与沈府祠堂的龟甲裂纹别无二致。

三日后,我们扮作游方医者出现在金陵城南门。城墙告示栏贴着贵妃薨逝的讣告,落款处却盖着四皇子的印鉴。弟弟碾碎艾草洒在风中:"阿姐闻到么?龙血竭混着漠北狼毒的味道——那位终于忍不住了。"

仁济堂旧址的焦土上,新搭的竹棚前排满求诊百姓。我捻着金针为老妪祛湿时,春喜突然拽我衣袖。队伍末梢站着个戴斗笠的妇人,她撩起面纱的刹那,我手中的药杵险些落地——那分明是杜夫人完好无损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颗朱砂痣。

"沈序平没死。"她将翡翠镯碎片放在问诊台上,"他在炼人蛊,需要烛龙血。"铜铃忽响,弟弟挑帘进来,药箱上镇纸压着的正是杜夫人当年妆匣里的金错刀图样。求诊的人群中突然爆出惨叫,某个大汉撕开衣襟,胸口赫然蠕动着鹰隼纹蛊虫。

我劈开药柜取出雄黄酒,酒液泼洒的轨迹在空中凝成星图。当最后一道弧光落在蛊虫眼珠时,整条街市的药香突然暴涨。百姓们随身携带的香囊纷纷破裂,艾草灰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沈氏家徽,将蛊虫尽数绞杀。

暮色四合时,我们收到盖着凤印的密信。信纸浸过狼毒汁,遇烛光显出字迹:"明日巳时,景仁宫以《济世书》换四皇子。"弟弟将信纸吞入腹中,喉间发出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叹息:"该让叶先生看看,他种的忍冬开得这样好。"

春喜在院中新移栽的忍冬丛下,发现了父亲埋的陶罐。启封时,二十年前酿的药酒香惊起满山雀鸟。罐底沉着枚双鱼玉佩,与我那块拼合后,背面显出先帝手书的"仁"字——这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纹样。

当夜暴雨如注,我在灯下修补母亲的星图帕子。金蝉线穿过银针时,弟弟突然按住我手腕:"阿姐,当年被换进景仁宫的烛龙蛊,其实种在我们两人之间。"他撩起衣袖,烛火下我们的血脉在皮肤下交织成太极图,最终汇向心口那抹朱砂。

五更鼓响时,药炉腾起青烟。我们带着《济世书》走向皇城,春喜捧着父亲留下的药鼎紧随其后。朱雀门前,四皇子的仪仗泛着诡异青紫,他掀帘而出的刹那,我袖中金针突然嗡鸣——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上,正浮现出沈序平特有的鹰隼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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