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

——填报志愿当天

“你多少分？”程父程母都难得在家，两人坐在沙发上。

程安从房间里出来，见状立马乖乖走上前坐在一旁，背挺直手放在身前，大气不敢出。“677”

程父先开口缓和气氛，“安安啊，你想上什么大学呀？”

程安老实交代：“望大”

“噢~”程父点了点头“在望城那边了吧？”

“嗯，望城大学”程安又补充一遍全名。

“那还是有点远哈……”程父话里有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看了看程母的脸色。

程安感觉到了什么，只是觉得程父在强扯。高中的时候都没觉得远，想让她离得越远越好，反而到大学开始嫌远了。

“行了，程科俞，你也别东扯西扯了”程母语气很硬，“程安，你这个分数能上南大吗？”

气氛瞬间严肃起来。程母向来很强势，做事果断，算是个女强人。年轻的时候在公司里都是主导，气场强大，脾气也不大好。工作突出，升职也比平常人快得很，雷厉风行，老板器重，没人敢招惹，说一不二。自然而然地就把那一套领导架势搬到家里来了。

“能……”程安瞬间懂了父母的意思。

“南大比望大更好点吧？！你为什么不上！”

程安鼓足勇气和她对视，语气还算平静。“我选的专业望大更好，而且望大和南大的实力相当，它只不过是比望大录取线高一分而已。”

“你选的什么专业！南大里边专业那么多，你换一个不就行了？！”程母的语气有些激动，可表面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立场很坚定。

程安满是委屈，看向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失望，终于……她受不了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南大？你连我想选的专业都不知道，高中三年的家长会你开过一次吗？你把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有来看过我一次吗？我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没有朋友…你有关心过吗？！你除了问成绩和今天得到677这个数字其余的你都不在乎！”

程安强忍着泪水，抑制住颤抖的声音，极致失望的看着她。

“其实你就是想让我去南大熟悉，好让明年你儿子去那里不会吃亏，把我当一个试验品去避雷，去铺路！让程京航走光鲜亮丽的路！我是你们的玩具吗？！想要就拿，不想要了就扔……我就那么差吗？”

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了下来，程安随手抹了一把，径直朝门走了出去，泪水胡乱的在脸上，眼睛红红的。门开的一瞬，程安有些不知所措，程京航单肩背着包在门口站着，刚才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程安从他身边离开。

屋内一片寂静，程父想跟上去，但又看程母在气头上，左右为难。

“你…你这……嗐呦！”

“我告诉你程科俞！她着一身丑毛病全是你惯的！现在都敢跟我顶嘴了！”

“那……孩子还小嘛，说话冲了点”

“二十岁的人了还小！我……”程母话没说完，程京航就走进来了，程母住了嘴态度明显转变，改口道：“京航回来啦”

程京航没有回答，程母又说：“快把书包放下，饿了吧？”

“妈，姐今年还没满十九，况且她也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爸，姐姐她不是说话冲，你们难道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她这么多年都没让你操过心，一直听你们的，你们让她去芙薇读书，她也去了，姐姐她很好，她也只是想要得到你们的肯定和关心，公平对待而已……我不需要姐姐帮我熟悉学校。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这些年她已经错过很多风景了”

程京航背着书包回房间关上门，看着墙上贴满的南大招生海报，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你看看！我说什么！就是程安把程京航带坏了！她一回来，程京航都跟我顶嘴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安安和京航也没说错”

“程科俞！我虽然没怎么管她，但你摸着良心问问！她缺吃还是缺穿啊？！还不得是靠我养着！……”

她……缺爱。

程安出了小区，看着城市里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心里很难受。这诺大的城市却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她想逃，去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程安苦笑一声，果然，她还是得靠父母养着，离开了家就什么都不是。

她失落的蹲在街角，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雷鸣伴随着雨点铺天盖地，雨落在头上，顺着发丝流在衣服上，街上很快就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关心她，陌生人不会，亲人更不会。也许她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理她，不会有人知道。

“起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在她身前传来，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伞柄向她倾斜，修长的身影罩住她，男人单手撑伞，一手揣在口袋里，眼神冷清地看着她。

程安抬眸看他，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几娄红色血丝分布在洁白的眼球上，额前的发丝染上了雨水，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她的眼底里有惊喜，有感动，更多的是诧异。

男人见状心一紧，语调里没了冷漠，多了些温柔。

“再不站起来我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