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归人。】
五个字,蚌埠住了。
江澄盯着信良久,表情如狂风暴雨降临前的黑云压境一般。
原来是你。
阴云只密布在头顶上方,却不见一滴雨水。
他现在没有那晚因为对怀疑是魏无羡而急躁产生出来的愤懑和愣头青,因为他已经知道这奇怪的信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现在只剩下单纯的愤怒。
因为气自己之前的愚蠢而愤怒,因为感觉这人的欠打而愤怒。
愤怒之下的江宗主一气之下不会口下留情,当然,应该是不会笔下留情。
【哦,是吗。那又如何?】
江宗主自是不会被对面的激将法成功激将到。
【你是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我当时已经解释过了,我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伤害,因为这信也不是我指使的。】
【我知道。】
……
【你的话真少。长年行走在黑暗里,我已经忘记如何和一个人正常交流了。朋友那些都是假的。都不知道哪一天,会被人舍弃。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他总觉得跟他写信,哪哪都看不顺眼,语气自然跟着尖利起来:
【那你是缺朋友了。】
本来想着是要直接这么写下去,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
他的经历看起来也很不好过,他自身的经历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是深知一个人的苦楚。做人不要落井下石的好。
他犹豫了顷刻,将心底的真心话呈了出来:
【黑夜不好受,但这封信依旧将你和我联系在一起,那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
【我的过去非常的不堪,没有人会不介意这样的我。】
【哪样?你既是我承认的朋友,身为我的人,就不要妄想这些有的没的。过去没有人拥抱你,现在我江宗主愿意慷慨给你一个永远能奏效的机会。】
【好。你说的,千万,千万不要想着背叛我。】
江澄讥讽一笑,他才不会像魏无羡一样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阿澄……】
【阿澄……】
【阿澄……】
自从认了这个人当朋友,他就像时刻黏着你一样,每天信封两三个,阿澄长阿澄短。但他还是不愿意坦言自己的过去。江澄也不过问。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人,不配站在你身边吗?】
有时候例外。特别是发疯的时候。对面那个,噢不,应该说是白无相,在江澄提到黏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了。
江澄收到信的时候,一张纸上溅满血花,这些字迹是用血来写的。
这又抽的是哪门子鬼风?他的心里疙瘩了一阵。有时候很容易就戳到白无相的偏执,变化喜怒无常,令人发指。
下面又收到一封来件。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我们已经扯上关系了,你别想逃,别想背叛我。】
血色的字迹狂乱潦草,代表着主人的心情。
疯子。江澄用烛火烧掉了信后,拿新的写了一封回信。
但他确实没有放弃他。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的信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结束,不是我这边不写,是之前遇到的好几次状况都是这样,我回信回信着就没消息了。】
【阿澄你放心,我是不可能不管你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到来,我会去找你,真的,你要等我。】
……
果不其然,他隔一段时间写一封,隔一段写一封,都没有回应。就没再写下去了。他也觉得可以不用再接着下一个的必要了。
他的心境成熟了很多,可以脱离那些对于他来说比较虚拟,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比如他们每一次约的见面,没有一次是真的可以进行下去,而且换了这么多人,之前的都联系不上。
成年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会衡量好成功实现的概率。
现实生活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分到他的私人生活上了。因为莲花坞的事务管理越来越多,弟子收纳得越来越多,生意做的越来越大。金凌还要靠他养育长大,他还有很多东西要传授给金凌。
写信的事情渐渐抛却九霄云外,那些其中的苦与乐逐步被生活的酸甜苦辣尘封在暗处。
江小宗主早已蜕变成了令众修仙界之人闻风丧胆的江宗主。
十年后,也就是在他毫无怨言帮助莲花坞扛过风风雨雨得到了现在的风光无限,如此含辛茹苦地把金凌培养长大,坐上宗主之位之后,在大梵山的一次夜猎,一个叫莫玄羽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