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念

元妤阿岚？

元妤一惊，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

一时之间又惊又喜，但转瞬之间想到白日里她的疏远，立时又升起一丝落寞忧伤。

元妤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别过头，不自在的低声道。

殷九岚我想来看看你。

殷九岚的声音听来竟然很柔和，跟白日里疏离的声音大不一样。

她续到：

殷九岚放心，我没让人看见。

话音落时，她人已经到了元妤面前，离元妤只一两步的距离。

殷九岚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殷九岚看着她的脸，低声询问。

生她的气？

元妤一怔。

元妤我哪里敢生殷将军的气？

殷九岚将她转过来看着自己的正脸，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

仔细端详了会子，笑了：

殷九岚这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殷九岚白日里是我态度不好，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天姝公主请见谅。

元妤那你怎么还叫我……

元妤嗫嚅道。

殷九岚我的错。

殷九岚笑眯眯地。

殷九岚嫚嫚。

元妤觉得，无论自己听到多少遍这个名字，只要是从殷九岚口中说出来的，她都会忍不住心神一晃，身子微微发软。

元妤坐下聊吧。

她连忙别过脸去，不然殷九岚察觉自己脸上的细微变化，不然，又要被她打趣了。

甸芳宫平日里的洒扫宫人素知元妤会时不时来此处，是以宫内一直都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都有。

一盏烛火在黑夜中摇曳生姿，将夜的魅影拉拽得时长时短，东倒西歪。

两人坐下了，却发觉都没什么话可说，一时无言相对。

说来奇怪，远在天边不能相见时仿佛心中有说不完的话想与对方说，一旦见到了，面对面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酝酿了一会，元妤开口道：

元妤阿岚。

元妤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殷九岚唔。

殷九岚放轻了声音：

殷九岚我想先看看你。

元妤脸一红，所幸光线昏暗，脸红了也看不大出来。

又过了一会子，元妤仿佛受不了殷九岚略显炽热的，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神，她开了个话题：

元妤你见了父皇，父皇怎么说？

殷九岚回过神思，答到：

殷九岚圣上问了北野通商事宜，又问了与匈奴的战事。其他的倒没说什么了。

殷九岚不过。

说到这里，殷九岚苦笑了一声。元妤看她，见她面容露出苦涩

元妤不过什么？

见她神色中有忧虑，元妤也不禁为之牵挂担忧，心中有些打鼓。

殷九岚不过，圣上说要授我官职，留在盛京教导十一殿下骑射之术。

啊。

元妤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窃喜的是这样一来殷九岚就能留在盛京，她的私心能够得以满足。

忧的是她也知道阿岚心不在盛京而在北野，父皇此举便是将她的羽翼束缚住了。

两种立场在她脑袋里争执不下，一时低头沉默。

明知父皇是想要握住殷大将军的软肋，才下令将殷九岚留在盛京，表面上是给她官职，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留殷九岚在京作要挟殷大将军的质子。

元妤看向殷九岚。

发现她也正在看向自己。

那双眸子中却是元妤从来不曾看见过的，混杂着忧虑、无畏、决然、宁静和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