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起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不远处，传来几声公鸡的啼鸣。

  听到声音，农夫门扒拉着两口稀粥，抗着锄头下地干活。小贩们也支起了摊子，拾掇拾掇开始叫卖。集市逐渐热闹起来，有卖包子的、有卖花布的、也有“叮叮当当”打铁的。

  又是一个平凡的早晨，福寿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运作。

  福寿村位于北方的一个偏远的山沟沟里，规模不大，只有几百号人口，彼时的民国时期，战火纷飞、军阀混战，百姓民不聊生。

不同于城市，闭塞的福寿村如同世外桃源般隔绝了外面的纷纷扰扰，人们的生活也相对太平，村民中的大部分都为同姓，由族长管理本村事务。我所说的故事，还要从这个平凡的早晨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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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李大爷，两串糖人！”

  李老头看见从远处阔步走来的少年，笑眯眯地从竹架上取下两个惟妙惟肖的小糖人，待少年走近后递给他。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钱币放在摊桌上，一手一个糖人，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随身的小厮平安焦急地说道：

平安“大少爷，快回去吧，小的求您了，您还在禁足呢，要是被老爷知道您又偷跑出来，该怎么是好啊！”

严浩翔“慌什么？”

  少年一口咬掉一个糖人的小脑袋，不紧不慢地踱着步。

严浩翔“爹那里我自有交代，我跟你说，小爷我这可不叫偷懒，这叫……唔……”

严浩翔将剩下的糖人都包进嘴里。

严浩翔“劳逸结合！”

平安“是是是，不过少爷，就当小的求您了，要真被老爷知道了，小的扣工钱不讲，您就不拍……挨板子？”

  听到平安的话，严浩翔身体一抖，后腰和臀部好似隐隐作痛，又望着平安那快要哭出来的脸，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

严浩翔“好吧好吧，跟你回去。”

  二人如做贼一般绕到自家后院，平安现将少年托起，严浩翔一只脚跨坐在房梁上，正想将平安拉上来，眼角的余光却暼到院中的人影，便定睛往院中一看。

  一个身穿黑色马褂、手持榆木拐杖的男人正冷眼看着房梁上的严浩翔，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惨了！

  严浩翔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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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拐杖大力挥在严浩翔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的后腰此刻已经红肿一片，还隐隐约约能透过衣服看见血痕。

  严浩翔趴在祠堂的地上，咬紧牙关，头上青筋凸起，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他身旁的座位上，一位衣着深蓝色斜堇绣荷服，耳上挂着柱坠子的中年女人则含泪看着地上的少年，捏着手帕张口欲说些什么；平安则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忍看自己主子的惨状；只有另一位角落里站立的瘦弱少年，目不斜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眼里有些许光芒闪烁。

  而此刻的行凶者严泽民正挥舞着拐杖，嘴里大声骂道：

严泽民“逆子！气走朱先生还不晓得反省，三天两头跑到街上鬼混！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娘吗？对得起严家的列祖列宗吗？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看到这架势，女人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护在严浩翔身前。

周倚梅“老爷不要！别再打了！浩翔他还小，身子遭不住的啊！”

  听到女人的求饶，男人非但没有停手，反而火气更甚。

严泽民“慈母多败儿，你的宝贝儿子三天两头惹祸，你也不管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今天到要让他见识见识！”

  似是不服气一般，严浩翔艰难地支起半个身子，冲严泽民喊道：

严浩翔“我没错！我就是不喜欢读书！我要去参军！我要去报国——啊！”

严泽民“还报国！（老爷别打了！）你要是死在战场上，谁来给我和娘养老送终？（求你别打了！）我手上的家业交给谁来管？啊？你想让老严家绝后不成！”

  角落里的少年听到这话，表情微微一僵。

严浩翔“亚轩也可以学！他那么聪明，一定可以……”

严泽民“闭嘴！谁知道他……”

  可能是瞥到角落里的少年，严泽民收住了声。

严泽民“行了，回房闭门思过！禁足一个月！《论语》抄二十遍！别让我再在后院逮到你。”

  严泽民说完，瞪了一眼平安，走出了祠堂，角落的宋亚轩暼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严浩翔，也跟随男人离去。

  平安被吓得身体一缩，看老爷走后，赶忙上前扶起严浩翔。严夫人冲祠堂外大声喊着：

周倚梅“快！来人！将大少爷扶到房里去！”

  书房内，严泽民用手指捏了捏皱紧的眉心，宋亚轩给严泽民沏着茶，若是仔细看，少年病怏怏的，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宋亚轩“爹，茶好了，您喝点吧。”

  严泽民接过茶，微抿了一口，面容缓和了一些。

严泽民“唉，要是浩翔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宋亚轩“爹，别这么说，大哥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严泽民“一时糊涂？”

严泽民轻哼一声。

严泽民“我看未必。在学堂便爱惹先生生气，这次好不容易给他请朱先生上门，结果又给气走了！你也别给他开脱了，这臭小子脾气我了解，死性不改。唉，实在不行，再寻个先生上门吧。”

  宋亚轩看着严泽民，一幅欲语还休的样子引起了严泽民的注意。

严泽民“怎么？你有话要说？”

宋亚轩“爹，我说实话您别生气，大哥这性子，气走一个朱先生，未尝不能气走张先生杨先生。您要是再寻一个来，费钱事小，丢面子事大。您说是不？”

  严泽民身为福寿村族长，最在意的就是面子了，宋亚轩的话倒真说到了他心坎里。

严泽民“那你说，该怎么办？”

宋亚轩不紧不慢地说道：

宋亚轩“依孩儿来看，不如，给他找个年龄相仿的文化人，即可以作先生，又可以当伴读。就算大哥又气走了他，反正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孩子，也不会拂了您的面子，而且开销还小。”

  听到宋亚轩这番话，细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个理。严泽民不禁对这孩子有些刮目相看。

严泽民“那，上哪去寻这个人呢？”

宋亚轩“孩儿有次上山祈福时倒是认识一个人，看年纪与大哥相仿，姓刘，好像还读过新书。爹，我瞧他不错。”

严泽民“若真是这样，就让他有空来一趟吧。亚轩，麻烦你了，最近身子还要紧吗？”

宋亚轩“放心吧，不打紧的。”

严泽民“唉，可惜了，要是你……罢了，那臭小子，天天不让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