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事后

咖喱酱是被疼痛感扯醒的。疼痛不止一处，加上昏沉的脑袋，她怀疑自己昨晚让人绑架了。天还没亮，咖喱酱实在没力气去摸手机，好不容易坐起来，抓到的竟然是赵海棠满是褶皱的衬衫，她这才发现身边还躺了熟睡的赵海棠。赵海棠昨天主持宴会太累了，可能昨天晚上又折腾到半夜，她动静这么大竟然没有把人吵醒。

意识到她昨晚和赵海棠发生了什么时，咖喱酱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直到在床侧发现了散落一地的礼服裙——那是她昨晚穿的，绑带乱成一团。这一刻她宁愿催眠自己昨晚和赵海棠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她在床角的垃圾桶里还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天哪。都疯了。

赵海棠还在睡。咖喱酱不敢看他，只能在黑暗里感觉到一只裸露的手臂，环在自己酸痛的腰上，手掌落在肚脐位置。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明明前段时间还在想自己和赵海棠不可能，现在又在宴会上挽着他最后还和他发生了这些事。

好在她还是从赵海棠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拾起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她根本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赵海棠，只好希望他未来一段时间拼命工作不要回家。她以前是谈过很多恋爱，那些男人总是不负责任的，相处不过一个星期便觍着脸来索要亲吻和肉体上的关系，每当这时咖喱酱便会选择彻底与他们分手。她谈过最长的一次恋爱，一年多吧，抛去赵海棠不看，那真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一个男人了。

那年她刚好十九岁，出来混社会不过一年。她的直播间还不算景气，稀里糊涂签约了经纪公司，好不容易收到的打赏也有大半交给公司。好在她的粉丝都很长情，每天上线直播的时候与粉丝们聊聊天，她的心情会舒畅很多。“小河淌水”是她印象最深的粉丝，从开播到深夜聊天环节，他总是在。“小河淌水”当然是昵称，这位粉丝在私信里总是给她温暖和鼓励。她叫他“小河”，他们后来见了面。小河是个温柔的男生，长他一岁，从穿着打扮里能看出他的平静温柔。小河处处照顾着她，他们甚至一起过了年。零点的时候，小河终于在春晚的背景音里和她表白，她也生平第一次和人接吻。

二十岁那一年，咖喱酱几乎以为自己和小河可以私定终身了。他们和其他的情侣一样谈着稳定的恋爱，两个人共同扶持着一个小小的家。一周年那天小河轻轻地吻住她，还是在下着雪的新年，窝在被子里慢慢攀上她的腰身——咖喱酱感觉自己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夜晚。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走到最后。至于原因，咖喱酱不想再去回忆，归类下来姑且算作三观不合导致的和平分手吧。

那以后咖喱酱再也没和人有过更亲密的距离。要怪就怪这个白月光太完美，导致她后来遇上每一个男生都要在心里与小河做一番比较。可这样的惯例，偏偏让赵海棠打破了。

从房间里逃出来，咖喱酱一路狂奔着离开。她现在没有一点上班的心思，只想找个什么都没有的空箱子，把自己装进去再锁起来，好好思考，直到把脑袋想破。她不会断片，也记得昨晚所有的细节，可是那时候酒精的催化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她就是喜欢赵海棠，当她贴住赵海棠的薄唇，揪下他歪掉的领带，感觉到自己被温柔地覆盖住时，她就只想让一切进行下去。而她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赵海棠的顺从甚至享受，香草味将她腌了个遍，耳边黏腻的呼吸声从头至尾。赵海棠温柔得要命。

谁都不怪，气氛到了，这一下也没什么人吃亏。

好巧不巧，咖喱酱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碰上了陈美嘉。吕子乔出差了，她带小小布出来透口气。咖喱酱侧着头想走，步子还没来得及加快，呼喊声已经把她钉在原地。

“咖喱酱！这么巧啊你也出来逛街！”

走不掉了。

咖喱酱自认倒霉，不过现在能有个人和她说说话转移注意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们就近找了家商场休息区坐下来谈天。

“听说你和赵海棠一块去参加他公司的宴会啦？怎么样？”

天哪。

咖喱酱并不知道，赵海棠偷偷建了一个小群叫“以后顿顿吃咖喱”，那里面有除了咖喱酱以外的所有人。赵海棠就是这样，把他要追咖喱酱的所有想法昭告天下。所以她成为宴会女伴的事，大伙早就知道了。

“啊，还行，赵海棠还在忙，我就回来了。”

“他也真是的，你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他也不知道好好犒劳你一下。”

此时的赵海棠终于睁开疲惫的眼，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通找。很显然，除了撕裂的礼服裙和散落在两个位置的两只高跟鞋，他一无所获。

这太荒谬了。昨晚和他柔情蜜意的女孩，今早上凭空消失了。

等到赵海棠摁亮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咖喱酱给自己留了一条信息。“我先走了，我需要好好想想。”赵海棠这才回想起昨晚他和咖喱酱干了什么。罪恶的是他并不后悔，反而高兴于自己终于可以对咖喱酱负责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咖喱酱的下落。

赵海棠拜托秘书送了一套新衣服上来，在“以后顿顿吃咖喱”群里发消息碰运气。“朋友们有人知道咖喱酱在哪儿吗？@所有人”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水儿的“这不应该问你吗”，只有陈美嘉默默丢出来一句“我和咖喱酱在一块，不过她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一群人开始质问赵海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说来有点……怎么说呢。我跟咖喱，昨晚好像……那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