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迟

天地间安静了。

北廊王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眼睛眯了眯。他能从她身上看到隐忍和野心，偏生又是稚嫩的年纪，看上去格外吸引人。

这场宴席是在大殿中办的，北廊王坐在最上方，身旁是北廊王后。盛允卿是远客，位置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下首，但并不显眼。

经过双方不见血的交手，殿中气氛变得微妙而诡异。丝竹靡靡之声并没有停，舞女也依然扭得各有姿态。不知哪里点了熏香， 大殿中充斥着甜腻的味道。

盛允卿闻不惯这种浓香，微微皱着眉。

她刚刚说完那番话后，那妇人本还想说什么，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闭了嘴。

她笑了笑，旋即重新坐下。

还没清净半柱香的时间，她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少女音：“乌程郡主好大的架子啊，居然下了图尔将军夫人的面子。本公主好生佩服。”

这样的嚣张跋扈、口无遮拦，除了那位圣眷有加的三公主也没谁了。

阿九站在盛允卿身后，清楚地看见女孩儿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这是郡主无语了。阿九内心偷笑。

可再如何不情愿，盛允卿还是站了起来。没办法，她被东凌舍弃。在北廊，她谁都得罪不起。

“公主可是冤枉我了，”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又谦和，“图尔夫人问我，我如实回答罢了。”

萱禧兰•斯珏这回聪明了，她盛气凌人地瞪了盛允卿一眼，开口嘲讽：“都来了北廊，就别再清高了。你母国都不要你了，你在北廊，不就是想嫁给我父王吗？本公主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别人顾及两国面子不敢说，她萱禧兰可不怕。

“我父王已年近四十，你才几岁？一个小丫头也敢肖想我父王，还真是不要脸面了！”萱禧兰恶名在外，自是不会担心名声。她骂的格外凶。

任谁听了这番刻薄的话都会难堪。

但那少女竟然十分平静，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依旧是那副谦和柔婉的模样。

她面色如常，带着微微的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在场的人实在没料到她竟是这种反应。萱禧兰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口，正要再补几句。男人清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盛允卿眨了眨眼。

直到看见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她仍旧有些回不了神。这人不是不来吗，女孩儿暗暗思虑。

“厄维东•斯珏问王上、王后安。”男人闲散地撩了下袍算是行礼，然后转头看向萱禧兰，语气淡淡，“三妹，你这话可是不妥。”

他闲庭信步走到盛允卿席边站定，又道：“乌程可不想嫁给父王，她要嫁的人，是我。”

他话音才落，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绵绵密密扎进每个人的心脏。

盛允卿感到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她忽然就笑了，接着他的话说，“五爷说的对，是公主多虑了。五爷年轻有为，长的也好看，乌程想嫁的，正是五爷。”

她说完，殿中比先前更安静了。

萱禧兰的脸色极为难看，但高台之上，北廊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俄而雪是来给这中原郡主撑腰的，也是来下公主和王上的面子。

天，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