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偷情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实在喧嚣，好在厅内人群嘈杂，付述放轻脚步声，靠近了卫生间。

丁氏今年威风锐减，丁文喻却是半点不改张狂。他抱臂斜睨着自己的所谓“庶弟”，冷哼两声：

丁文喻“你在这给我摆什么架子？能让付述多看两眼也算你本事，装清高什么呢？”

食指戳上他肩胛，对这个弟弟，他向来瞧不上眼，也半点不遮掩情绪。

丁文喻“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在兰顿都能勾搭上付大小姐，怎么如今熄火了？”

丁文喻“怎么，付大小姐玩腻歪了你，换别的鸭子点了？”

　　丁程鑫只垂着头，半点情绪不露，尊严被埋进尘埃里，他却一言不发。

　　也是，这样的话，只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语言的重量最轻，微不足道，心脏上疼个几分钟，雁过不留痕。

　　但付述忍不得。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重新变得凌厉。

　　响亮的声音中断了二人的对话，丁文喻面朝着门口，头一个与她对上面，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巴掌甩上他的脸。

　　付述这人总体面，但不代表她多爱体面。忍够了的贱人，不打不成器。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于是哪怕对方是个高她十几厘米的男人，也轻而易举被她扇得后腿几步。丁文喻捂住左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丁文喻“付述，你为他打我？”

付述“错。”

　　付述冷眼望他。

付述“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

付述“打你满嘴放炮，在背后捏造谣言，辱我名声。”

　　她勾唇，扬起另一只手，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扇上他右脸。洪亮的一声，打得他又退一步。

付述“这一巴掌，才是为丁程鑫打的。”

付述“你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恶意揣测别人不说，还拿侮辱性的名号辱骂你的家人。”

付述“丁文喻，你算不得男人，我为你不齿。”

丁文喻“你……”

　　丁文喻恼火，当然恼火。他受不得这种委屈，当场就要还回来，就见丁程鑫已上前一步将付述护在身后，清澈眼眸里，前所未有的冷冽攻击性。

他有一瞬被震慑到，还欲再做什么，门口已有人驻足张望。这是家丑，况且他如今两颊肿起，实在丢不得这个人，最后他捂了脸，匆匆走了出去。临走之前，他狠狠剜了二人一眼：

丁文喻“好，算我惹不起付大小姐，也惹不起你！”

　　他名声在外，骤然丢了面子旁人也不敢看，随他出去也就作鸟兽散，这倒方便了付述。她拉一把丁程鑫，两人闪进卫生间里头一个隔间内。

　　她的凌厉气势仍未收进，径直将他逼在角落，杏眼一纵，很凶的样子：

付述“为什么不理我？”

　　其实先前丁文喻寥寥两句之内她心里已经有数，丁家父子俩看谁都不对劲，这不意外。但她仍旧着恼，恼他后退的一步。

　　丁程鑫只垂了一双眼，比方才看着更乖。他不动声色向后更退些许，拉开了两人距离。他眼睫很长，灯光落下，投下一片鸦色。

丁程鑫“我以为你有了订婚对象，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谁说他没脾气，瞧着一片柔顺，话语里暗暗夹枪带棒。

　　付述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咯咯笑出声来，而后伸出修长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付述“你果真听见了。”

　　她才不许他退一步。忽然的凑近，她与他四目相对，眼眸里浸了笑。她低下眼眸看过去，他唇形很好看，颜色又是柔婉的红，此等距离下，便化成了勾引挑逗。

　　她向来是很大胆的，也禁不住勾引，于是她放任自己上钩，再近些缕，就是若即若离的一个吻，极尽暧昧地亲昵。

　　她扬起笑眼来：

付述“程鑫哥哥，即便如此，你当如何？”

　　突如其来的恶趣味，比江南水还软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脏痒痒。她眼里躺一段星河，除此以外尽是他。

　　早在那一吻落下，丁程鑫全身已紧绷起来，四个字近乎狎昵的称呼跌进耳朵，他就跌落进另一个宇宙。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发烫，喉结上下动了动，吞不掉喉咙里渴动的欲。

　　爱她几多年，他从不知，自己早升起这滔天欲念。

　　嗓音不可抑制地哑，他张一张口，落在她耳边几乎是气声。

丁程鑫“阿述，这算什么？”

丁程鑫“你，要与我偷情吗？”

　　从耳垂到眼下一片酡红，他像喝醉了酒，又像抽干了周身的氧。艰难呼吸几度，终于听见她的答话。

付述“若我说是呢？”

付述“程鑫哥哥，要像田柾国对陆芷敏一样，甘愿做我的小三吗？”

　　好像天旋地转，又只是区区两人对调了方向，他清瘦的手臂又那么大的力量，顷刻将她扣在怀里。

丁程鑫“我不做你的小三。”

　　话没落地，吻却先行。丁程鑫第一次放任欲望自流，任对她的渴将自己吞噬。与她蜻蜓点水的吻不同，他的吻是掠夺。他收紧双手，完全将她嵌入自己的怀抱，然后与她吻，吻她今天第一次用的香水，吻她正红的唇膏，吻她，吻他身体最深处的混乱。

　　只有与付述在一起，丁程鑫才算完整。

　　良久，好像灯光都暗了些许。他终于舍得放开她，她眼尾甩了一撇红，甚至滴点晶莹。第一次接吻，她被他掠夺得想哭。

　　可他垂眸将她耳边碎发捋过，他浅笑，笑得清晰而明畅。

丁程鑫“阿述，谁想从我身边抢走你，我都会让他滚。”

丁程鑫“我不做你的小三，我只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他其实根本没拿丁氏父子的奚落当回事，也不会把夏椰川的话当真。他知道如何拉扯，如何三两句要付述陪他疼。可付述顽劣，他被她激红了眼，于是也就不藏。

　　丁程鑫想要付述，藏不住，也不再想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