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计划中,付述与丁程鑫在浙水多留了一天。
落满华都城的暴雨到浙水要缠绵,炙烤华都市的太阳到浙水也缱绻。百年的小镇在袅袅炊烟里绵延,流水上撑起乌篷船,老妪的小调比溪流蜿蜒,踏过两道青石板桥,客居的过路人也浸上江南水墨的香。
付述没抵住诱惑,买了一套青花瓷样的旗袍穿上身,不是珍奇料子、也并非能工巧匠,虽在景区,也没多要什么钱,比不上大小姐衣柜里一根腰带,只是水蓝色盘扣精致、青花瓷纹路柔婉,只看一眼便挪不开眼。
付述“好看吗?”
她又搜罗了点配饰,珍珠项链与白色羽毛扇子,在丁程鑫面前转了一圈。
旗袍本就修身,她又本身有着好身材,勾勒得曲线越发完美。玉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卷发与衣裙交相辉映,美得婉约动人。
于是他点头:
丁程鑫“好看。”
其实照刘耀文杭昭他们的话说,付大小姐就是套麻袋在他这也好看。这话不假,他一向看见她高兴便跟着笑,后又转身去摊子上买了一把油纸伞,白底蓝花,与她穿着般配。
于是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缘路旁小屋一路前行,客乡的黄昏风和日丽,一把伞撑起阴凉,千年在这里沉睡得很慢。有一瞬,以为在这里恍惚了一生。
两人正谈笑,有个穿了民国时新式校服的小姑娘拉了拉丁程鑫的袖口。她扎了两条麻花辫,笑出两个酒窝:“大哥哥,你这么帅,你女朋友又这么漂亮,买两个茉莉手环吧!”
她给两人看自己的篮子,一水的新鲜茉莉,白的小花映在殷殷绿叶里,凑近了便闻到幽幽的香。
丁程鑫难得对旁人也有和煦的笑,一息以后又后知后觉地慌。他下意识往身边看去,只见付述笑得春风化雨,弯下腰从篮子里捡了两个手环,也没问多少钱,扫码便付了不少过去。
小姑娘还惶恐:“姐姐,你给多了。”
付述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眼儿弯得像月牙,连月光都有,眼睛里光芒明亮:
付述“这是奖励你的,你的花儿很漂亮,嘴巴也很甜,做生意辛苦啦!”
小姑娘便甜甜道谢,临走之前,她又拉了拉丁程鑫袖子,让他躬下身来,凑近他耳朵,声音压得很低:“哥哥你得主动点呀,不然姐姐这么漂亮,早晚被人抢走!”
说完,也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她狡黠地眨一眨眼,拎着篮子跑得很快,两条麻花辫荡起欢快的弧度。
付述猜不到他们俩的悄悄话,也问不出来,只能认命,转而先拉了丁程鑫的腕子,也没管他耳廓染上淡淡的红,不由分说为他戴上手环。而后她也扣好,皎白的花展在手腕间,美得清丽,很便宜的小东西,偏生讨人喜欢。
付述“走啦,我们去吃饭。”
她又撑起油纸伞,迈两步出去,丁程鑫抓上她手腕。
晚霞裁了一截,腮红一样扫上他的脸。偏偏他如此认真,星眸一错不错地望向她:
丁程鑫“刚刚……你为什么不反驳?”
有一瞬,他真怕她脸上有不耐烦神色,一秒不落地澄清他们的关系,哪怕异乡里,也不愿给别人留下任何误会。可她笑得那么好看,笑得他好像入梦,太贪心,才更怕什么都留不住。
有时候,付述觉得他们二人其实拿反了角色。她像个专爱掀心上人小裙子的顽劣少年,而丁程鑫,每每为她唐突羞红了脸。
可惜她爱将顽劣进行到底,明明穿了掐腰的旗袍,曼妙身姿美得如画,偏偏动作悠不住,她撑着伞凑近他,压低了伞面,趁如织游人不注意,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侧脸。
付述“笨啊。”
昏暗的伞底下,她笑容这样晃眼。
付述“我当然是——给你机会。”
坏心眼,坏得像只狐狸。伞倏然抬高,纵使是限制了步子的旗袍,她也跑得很快。石板路上落下白色镶珍珠小高跟踩下的声音,她长发扫过他脸颊,留下一串茉莉花的香。
丁程鑫落在原地,下意识抬起手来。浙水天气也不算凉,他指腹温热,却不及她落下那吻分毫。太赤诚的欢喜,留下滚烫的烙印。
他抬眸,夕阳正薄暮,来不及散尽的余晖里,她窈窕在远方,即便晚霞里只剩下一道影,也是刻进他心脏的一道影。
见他没跟上,她又转过身来,远远地朝他挥手:
付述“走呀——”
他旋即迈开了步子,如他这一生注定一样,再一次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