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忘形

付氏点名要丁氏技术部的丁程鑫参与这次合作案。

这合作本来跟着付述没关系，她大学学的金融，充其量懂点数学，软件研发这方面她一张白纸，合同都只能读懂一半。但架不住付家夫妻两个宠闺女，她软磨硬泡没有五分钟，付彦和也就点了头：

付彦和“行吧，反正以后这些事都算你的。”

　　但女儿突如其来的反常，夫妻俩也不可能不闻不问，一边是非要参加这案子，一边又点名别人参加，他们可不是傻瓜。

田向晚多少还是拧了点眉：

田向晚“你看上那小子了？”

　　付述敢这么做，其实也没打算瞒。她摊一摊手，默认。

　　夫妻俩就把脑袋凑到一块回想丁程鑫这号人。其实他们也就见过他几次。丁氏不爱让他见人，他自己也冷清，每每宴会上没什么存在感。最近的记忆，付家花园里他苍白着一张脸慢慢走过来，倒确实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田向晚“我说你怎么突然去买了块男士手表。”

田向晚想起那天在茶几上看到的盒子。

　　他们俩的反应，甚至比付述想象得还要小一点。付家家庭教育一向开明，付述又是未来要撑起家业的独女，他们俩其实根本没打算插手她的婚恋。一辈子不结婚如何，找个老头还是“小奶狗”又如何，反正付家是她坚实的后盾。父母给她自由的权利，也给她受伤害的权利，反正到最后，家会帮她摆平一切。

　　甚至丁程鑫似乎比其他人更好一些，聊一聊，他们可以让他入赘。

　　这边俩人都谈远了，这会正在分配外孙外孙女跟谁姓，付述忍无可忍，拉了他们两个一把：

付述“——八字还没一撇呢。”

付彦和“对啊。”

付彦和点了点头。

付彦和“闺女，爸爸不掺和你，但是那小子是真心的还是图你钱，你得小心点。”

田向晚“图钱好啊——图钱，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田向晚如是说。

　　算了。付述谨守孝悌，在心里默默向自己翻了个白眼，上楼去了。

　　当然，这事也就这么敲定下来。其乐融融的付家人不知道，他们如此草率的一个决定，又给丁程鑫争取了很大的生存空间。

　　自从上回，丁文喻意识到付述与丁程鑫之间没多简单的关系，就预备了多少难关要切断这联系，但合作当前，他无处施展。

　　付述就很快见到了丁程鑫。

　　她亲爱的爸爸妈妈比她想象中做事更绝，也不知道他们跟着丁国禹说了什么，干脆打包丁程鑫到了付氏这边来，让他日日跟着付述工作。

　　甚至也算不得什么工作。与付氏的合作案太重要，他们可不敢相信丁程鑫对他们没有怨。案子的大部分都还把控在技术部主力手里，丁程鑫，算个添头。

　　付述觉得这丁氏父子真是有意思，他们害怕报复，却又不肯停止作恶。

　　她托腮漫无目的地搅拌着杯里咖啡，她是案子里另一个无关人员，干脆就结伴逃班，俩人跑到附近有名的下午茶餐厅开了一间包厢，大喇喇浪费光阴。

　　这种无意义的小动作对于咖啡师的艺术很具毁灭性，拉花都叫她搅进咖啡里，半晌，她看向身边安静陪着的丁程鑫。

付述“这次案子结束以后，你还是回去丁氏吗？”

　　她总是考量周到，经此一役，丁氏父子恐怕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针对他。

　　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就像前面十分钟他做的一样。他问：

丁程鑫“如果不回去呢，你会收留我吗？”

付述“很想啊。”

　　付述点头，她总是很诚恳的。

付述“我缺个秘书、助理，或者干脆就把你摆在眼前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担心他们那里说不过去，传出去在华都，他们难为你。”

　　流言蜚语生长的速度总是很快的。就算他们之间还没什么事，如今丁家私生子攀上付氏大小姐的谣言也已经满天飞了。她可以不在意，却不得不为他在意。

丁程鑫“我不怕。”

　　所以丁程鑫告诉她他的答案。

丁程鑫“只是，我还不想成为和亲公主。”

　　他莞尔。很平静地诉说着他的处境。付述把他从丁氏要到付氏，丁氏允了，与割地赔款有几分区别？古代的和亲公主也许还有嫁妆风光出嫁，他啊，就是个送过来的物件。

　　他总是很淡漠，那些有关他的悲喜，他统统不在意。于是那些情绪，就全落到付述的身上。

　　她觉得疼，眼眶子都红。她只能扭过头去不看他，然后闷闷地说：

付述“你不是。”

付述“就算是公主，你也是最宝贵的公主。”

付述“不是和亲，是我求娶你。”

　　说大男人是公主，这不太礼貌。可要是她说给他听，那就是情话。

　　丁程鑫漠视所有情绪，除了她的。他其实只是想打消让他来付氏的念头，毕竟他那儿还有Meaning诸多工作，若是日日在她眼皮底下，恐怕多有不便。

　　可他没想到，一个比喻而已，竟叫她如此伤心。

　　他左手怯怯而颤抖，慢慢揽上她的肩膀，轻而慢地拍了两下。

丁程鑫“我不怕是和亲还是求娶，只要是你，无上荣耀。”

　　她转过头来，又白又俏的一张小脸，从鼻子到两颊蔓延一点红意，还有眼泪吧嗒吧嗒，楚楚可怜。看得丁程鑫一颗心生疼。

　　他为她轻轻柔柔擦去眼泪，然后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叹一声。

丁程鑫“你知道这样在意我，会让我忍不住得意忘形、得寸进尺。”

　　他与她额头相抵，四目相视。

丁程鑫“阿述，我可以叫你阿述吗？”

　　腰间落上很轻的力量，是她双手搭上他的腰。

　　明明鼻头还红着，她弯眸，好漂亮：

付述“可以。”

付述“我是说……”

付述“叫我阿述还是你要忘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