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三）

庄寒雁的心尖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软了又软。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会有叶冰裳这般好的人。此刻，她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那是被长久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肿胀得难受，难过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逐渐再也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姐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满心的委屈与困惑随着这一声质问倾泻而出。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初次相见的人能给予她这般温柔的对待，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养父母，却只知道日复一日地苛待她。

她那单薄的小身子在抽泣中微微颤抖，每一下抖动都像是在诉说着曾经遭受的苦难。长期的吃不饱饭，让她身形消瘦得可怜，小小的骨架仿佛支撑不起那一层松松垮垮的皮肉，手臂细得如同冬日里干枯的树枝，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她的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颧骨微微突出，衬得整个面容愈发憔悴，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而她那双水润的眼睛里，此刻除了泪水，还带着深深的失落。那失落如同夜空中最浓重的阴霾，怎么也驱散不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命运的不公。她望着叶冰裳，似乎想要从对方温暖的眼眸中找到答案，找到一个能让自己从过往痛苦中解脱出来的理由。

叶冰裳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庄寒雁，心疼不已。她轻轻将庄寒雁揽入怀中，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足够好，他们对你苛责，是他们不懂得你的好。”

“这世上总有善良和温暖，你只是之前没遇到。以后跟着姐姐，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叶冰裳微微松开庄寒雁，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庄寒雁抽抽搭搭，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头，那模样像极了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进了院子，丫鬟们早已备好热水。叶冰裳牵着庄寒雁的手走进沐浴的房间，帮她褪去满是补丁且破旧不堪的衣裳。当庄寒雁瘦小且布满淤青和伤痕的身体暴露在眼前时，叶冰裳的眼眶瞬间红了，心中对那些虐待庄寒雁的人充满了愤怒。

“别怕，姐姐帮你把这些不好的过去都洗掉。”叶冰裳声音轻柔，扶着庄寒雁慢慢走进浴桶。热水包裹着庄寒雁的身体，可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水凉，而是长期的恐惧和不安让她的身体格外敏感。叶冰裳拿起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庄寒雁的身体，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每一下都生怕弄疼她。

沐浴过后，叶冰裳又拿出崭新的衣物给庄寒雁换上。那柔软的布料贴在庄寒雁的皮肤上，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却又温暖。她穿着新衣服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却依旧面黄肌瘦的自己，身体多了几分无措。

“姐姐，我以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庄寒雁转头看向叶冰裳，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当然，”叶冰裳坚定地说，走到她身边，轻轻挽起她的头发，“从今天起，你就和过去告别了。以后，姐姐会教你读书识字，等你再长大些，咱们一起打理生意，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