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海面是汹涌的，但在黑夜的笼罩下，黑嵬嵬的，像深邃的眼眸。

唐晓翼忍着呕吐的不适感，翻身下床，踩着虚虚的步子，走上了甲板。

孤独攀附着月亮，带来久远的记忆。又冷又薄的月光轻轻裹着死里逃生的少年。

一切安静又平和。

唐晓翼倚靠着栏杆，看海浪渐起又落，雪白的泡沫一次又一次攀上轮船底部。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

海浪蛮不讲理地扑过来，船身没征兆的一番摇晃。

唐晓翼重心不稳，心下只觉一惊。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轻抵住他的肩——

楚时扶住了他。

“你的黑眼圈好重。”唐晓翼抽回被楚时握住的一只手。

“你的也不淡。”楚时嗓音沙哑，像是刚醒。

他用指腹摩挲着唐晓翼的眼底，抬眼就见面前人呆愣的面部表情。

楚时像被烫着了，飞速收回手，握拳抵住唇角，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噗嗤。”唐晓翼看着面前少年别扭的姿态，忍俊不禁，嗤笑出声来。

“鄙人有幸，可否与你小酌几杯？”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唐装斗篷里拿出几听啤酒。

楚时俊俏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唐晓翼一挑眉。

“你不会…没成年吧？”

楚时慢慢地点点头，举手投足间也有了少年应当有的青涩。

唐晓翼背靠着栏杆，双臂懒散地搭在栏杆上。

拉环被拉开的瞬间，啤酒的泡沫也炸裂而出，发出“滋滋”的声响。

“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浮空城吗？”唐晓翼仰头猛干了一口，琥铂色的眼眸中盈上了孤寂。

“羽之是因为目睹鬼影与雷欧接头而被追杀的。”唐晓翼有闷头干了一口，嘴角苦涩笑有些单薄，“可能是看我活不久了吧，放过了满身都是血痕的我。后来是洛基把我驮到了亚瑟这里。

“他们跑得都好快，就把我丢在后面了。”唐晓翼眼角涌出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月光下面一闪一闪。风一吹，就掉了。

曾经许下的誓言，好像也和草戒一样，弄丢在时光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