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聞三年,秦王宇文骁在西疆举兵谋反,大關西疆三部地域全部陷落,一条祈河成为了西疆与大關的分界线,可那睿聞帝宇文延竟无半分紧张,在寰都围山游猎、开宫赏花,直到秦王再次举兵准备跨越祈河时,群臣上鉴,睿聞帝不得不遣将抗敌。世人皆知这睿聞帝宇文延是个昏君,整日只知游乐,不图国事,那千里快马加急的册子,不知道在他的寝宫里推了多少,送来时怎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那秦王一反,西疆三部刀剑未亮,便开了城门,秦军入城,分毫未取,连那些城中兵卫也只是被收编。这些事,如同长了翅膀般飞跃祈河,游走在大關之内,百姓传、说书人道,一时间,“昏君”“明君"二词如同锅上的蚂蚱,被人们比较,大多都是骂这睿聞帝,扬秦王宇文骁的。
这些事,如同长了翅膀般飞跃祈河,游走在大關之内,百姓传、说书人道,一时间,“昏君”“明君”二词如同锅上的蚂蚱,被人们比较,大多都是骂这睿聞帝,扬秦王宇文骁的。
祈河大關境内,祈临城后。
“侯爷,秦军至今还未有动向,”一名兵卒对城楼上的年轻男子行了军礼,恭敬的道。
“继续盯着,派两队人马去左右两河道盯梢,不容任何人员过河,”那男子面如冠玉,高大挺拔,赤甲红披,腰间盘着一把长剑,声如金石般坚毅,“城中百姓还有多久转移完?”
武安侯,余迟,字谨安。
“已经走了八成,还剩下百名壮年男子,”兵卒道。
“下去吧,”余迟道。
兵卒行了礼慢跑下了城楼,从这里看去,祈河如镜,两岸草长树高,目光越过长河,是对岸远方的隐约城门,城墙上高挂着黑色战旗,上面绣着血色的“秦”字。
大關的疆土由这条长河分割,那边便是西疆,两城隔了十几里,却在平原上,依稀能看见。
余迟叹道:“宇文骁,也不知道你的秦军,能挡得了我赤霞军多久……”
寰都,皇城,宣德殿上。
宇文延坐在皇位上,看着下方站着的文武百官上鉴,终是听不进去。
“皇上,西疆三部每年产粮可是大關的四成啊,不能再等了,”一文臣跪在大殿中央,道,“这粮期一过,粮食出不了西疆,又不知得饿死多少人啊!”
“是啊!皇上不能再等了啊!”一时间,群臣跪在大殿上哭诉,那宇文延只觉得烦闷。
“朕已经让武安侯出征,你们还想要朕怎么样?”宇文延压着烦闷,喝道,“难道你们觉得武安侯还平不了秦王之乱吗?还是说在此的诸位有人要自荐领兵平反?!”
西疆原本就由赤霞军驻守,后来睿聞帝封自己的皇兄宇文骁为秦王,便将西疆三部许给了他,看似封王赐地,倒不如说是害怕宇文骁在朝中的势力超过自己,叫他远离寰都,哪怕要反,也不会乱了他脚下的地方。
西疆三部不比江南一方的水土差,大關的粮仓西疆掌握四成,江南一边占三成,西疆不能丢,百姓都能明白的道理,宇文延不明白?只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去打,秦军有整整七万人,赤霞军驻守东北匪厥不能轻易调动,若那宇文骁不惜背负骂名联合蛮域……他不敢去招惹,西疆和他的大關比起来,要轻得多。
台下百官顿时不敢再说话,武安侯乃是先帝亲封,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军功累累,旧国余党、东北匪厥、西北蛮域哪次不是侯爷亲率大军大胜,保得大關国泰民安?
若那武安侯都平不了西疆秦王之乱,那天下便没人能阻得了秦王了。
“除了秦王一事,可还有其他要奏的?”宇文延道。
“启禀圣上,离阳三郡遇到百年来最大的干旱,已经死了数万百姓,”一文臣道,“其中饿死的有上千,其余,基本都是瘟疫流行……横死的。”
“瘟疫一事为何今日才上报?”宇文延皱紧眉头,干旱的话只要开仓放粮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染上了瘟疫,可就麻烦了。
“半月之前,那县令便写了奏折,”那文臣道。
宇文延一顿,这半月以来全在玩乐,宣明堂的门他都没进,知道个屁的奏折,他咳嗽两声,道:“相国,不如就让你来负责这件事怎么样?”
三朝老臣,大關相国,吴钦海,字远丹。
吴钦海一愣,他一花甲老朽去负责这离阳瘟疫?
吴钦海道:“是。”
皇帝的命令,容不得他不从。
宇文延道:“朕予你粮仓三座,太医二十,布匹十车,金银各万两,这些便是朝廷给离阳三郡的馈赠,吴老,还望尽心尽力而为。”
吴钦海跪地道:“臣定不负圣恩。”
宇文延终于露出了上朝以来第一次笑容,道:“若没事了,那边下朝吧。”
百官行完礼,皇帝从侧殿离开之后,依次出了宣德殿。
一中年男子找到吴钦海,行礼笑道:“想不到相国已经年过花甲却依旧得皇上重用啊!”
“刘将军说笑了,”吴钦海笑道。
“那在下就祝相国定能救离阳百姓于瘟疫中了。”刘将军抱拳道。
“借将军吉言。”吴钦海道,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吴钦海怎么也是三朝老臣,为官几十年来国事也处理得不少,其中也有关于瘟疫的,但是拖了半月的瘟疫他还是第一次接手,上万百姓九成死于瘟疫,离阳三郡粮仓放光,饥荒、瘟疫、秦军……
这当真是个昏君!
祈临城就和离阳三郡不过百里,文宣侯平乱的军粮要到祈临城势必得过离阳,这离阳得了瘟疫,要是传入赤霞军中……吴钦海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当真发生了,大關将亡啊!
他不敢再耽搁,迈着老迈的步子快速出了皇门,上了马车,回了文学轩。
所谓文学轩,便是大關最高学府,里面文臣聚集,天下文人雅客,谁都想在这文学轩里住些日子,阅览皇家典籍,跟各地文人谈天说地,畅聊古今。
而吴钦海,便是这文学轩的最高管理人,他是大關有名的学术造诣精深的人,有他在,文学轩便是天下学子都承认的最高学府。
吴钦海入了文学轩便进了海天阁,那是他在文学轩的住所,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
“辞儿,离阳三郡的事,你可有好的解决办法?”吴钦海问客座上的男子道。
那男子长得阴柔,眼底露着寒芒,笑道:“先生,以我看来,应将得了瘟疫的人与未得瘟疫的人分开,先防止瘟疫传染,然后再让太医院的人研析药草治疗瘟疫,粮草的话,由老师亲自运送,否则中途出了岔子,离阳三郡怕是……至于金银,应分出三成分给太医院购买相应草药,其余用于赈灾,从周边城市购粮。”
“跟为师想得差不多,”吴钦海喃喃道,“辞儿,这次你陪为师一同前去离阳,就当是历练吧。”
“学生遵命。”男子行礼,应道。
南宫家幼子,南宫辞,字清玉。
皇帝答应的东西下午便送到了文学轩门外,排了长长一条街,还有上千名禁军把守,吴钦海和南宫辞出了文学轩,便见那禁军教头下马行礼。
“御林军教头严成见过相国、南宫公子,”严成道。
“御林军?你们不守寰都了吗?”吴钦海眼睛微眯,道。
“遵圣上之命,派我带禁军两千,护送吴老赈灾!”严成道。
“圣上有心了,”吴钦海笑道。
吴钦海上了马车,南宫辞则跨上一匹马跟在吴钦海的马车左侧,严成驾马走在最前面,不一会便出了城门。
是夜,祈临城。
“侯爷!”兵卒急匆匆的跑入军帐内,行礼道,“秦军东渡祈河,马上上界了!”
“终于来了吗?”余迟道,“传我命令,白虎全营向东行进,随我迎敌!”
“是!”
余迟戴上头盔,出了军帐。
赤霞军分四营,以四兽命名,每营的将士多达五万人,余迟过来平反只带了白虎营,但对抗七万秦军够了!
世人皆知赤霞军乃大關的杀器,更知赤霞军四大军营都有着以少胜多的能耐,相传,赤霞军每次打仗从早上开始打,从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前还未打完的,每次打仗之后,在那火烧云下,总是能看见那血底黑字的“杀”字旗立在战场,以敌人尸骨砌成的旗台下血流成河!
余迟骑马领军,身边是白虎营的万夫长——古从龙,无字。
“侯爷,探子来报,”古从龙道,“秦军度过河界,大军正在河边集结,十八艘战船,大概有五万兵力。”
“一样的兵力,从龙,打得过吗?”余迟问。
古从龙道:“白虎营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余迟道。
大军再行三里之后,看见了不远处的秦军。
秦军背靠祈河,十八艘大型战船整齐的靠在岸边,依稀还有人从上面下来。
自然,宇文骁也看见了白虎营。
白虎营继续靠前,距离秦军几十米左右停下,余迟勒马,看着黑铠的宇文骁,道:“王爷,好好的做西疆的土皇帝不好吗?学别人谋什么反啊?”
“余迟?”宇文骁大笑,道,“没想到是侯爷亲临,宇文延倒是看得起本王。”
“皇兄谋反,皇上当真是平也不是,不平也不是,你可让皇上难做啊!”余迟笑道。
“武安侯,宇文延不过给你了一个侯爵之位,却一直让你驻守边疆,你自己算算,在寰都呆过多久?”宇文骁道。
“我在哪呆了多久还不费王爷提醒,要打便打,”余迟道。
“赤霞军威震天下,今日,我宇文骁便来试试这战神军到底如何!”宇文骁一声令下,秦军轻骑冲锋而来!
“白虎营的将士们!随我冲锋!”余迟接过兵卒手中的红缨枪,率兵迎敌!
战鼓如雷,杀声震天,一时间刀剑无眼,挥舞、下砍、长刺,刀刀见血,枪枪穿骨,一时间血流成河。
在夜幕下,火把成了星星,刀上寒光成了信号,他们冲锋,他们厮杀,血溅长空,命留战场!
二日,天被破晓的晨光刺破,浩荡宏大,昨日的战场上,死伤无数,布满了尸体,断肢残骸泡在血水中散发着腥味。
祈河被血染成了红色,古从龙向余迟走来,行礼道:“侯爷,白虎营战死万名将士,伤残……八千多,秦军战死三万,伤残一万,俘虏一万,秦王宇文骁自刎祈河边。”
这就是战争啊,哪怕是他战无不胜的赤霞军也是死伤惨重,但还好,秦军主力已破,但余迟不懂,为何宇文骁亲自带兵过界,这不正常,他应该在那西疆做他的土皇帝,打仗是将士的事,而不是他一个王爷的事。
西疆……蛮域……
难道……余迟一顿,顿时寒气从脚底冒了起来,直击头颅,他道:“古从龙,我命你去离阳三郡调兵,有多少调多少,传书给青龙营叫他们全营调来西疆!”
“侯爷,不先给朝廷……”古从龙还没说完,就被余迟打断。
“来不及了,若是我的猜想真的发生了的话,这西疆三部,保不住了。”余迟道,“来人,派三十轻骑乘船过江,沿途观察磨驼城,若有异动,不可战,直接撤回!”
轻骑千夫长领命,派人下去了。
“侯爷,秦军主力不是已经全歼了吗?不应该大军直接出击收复西疆吗?”古从龙有些摸不着头脑,问。
“宇文骁亲自领兵过界,只留两万兵力守那西疆三部,你觉得,他会做这么傻的事吗?”余迟道。
“侯爷是说……”古从龙一想,顿时瞪大了眼睛,“蛮域!”
“不管怎样,我不能让赤霞军冒险,”余迟脸色阴沉,道。
“末将领命!”古从龙知道这事耽搁不得,立马跨上骏马,接过余迟的兵符,飞驰离阳。
“宇文骁,希望你不会做那等丧心病狂的事……”余迟看着对岸远方的城池,轻骑在河岸驰骋,这大關河山,不能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