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勇之魄

殷宁冷哼一声：“所谓灾星，不过是弱者，对自己无能的借口罢了。我于冰雪中降生，吸气大雪纷飞，吐息冰封万里。世人却道我是祥瑞，是纯洁的象征，当真荒谬。我降生时引起的雪崩不知多少人的骸骨被掩埋于冰雪之下，世人竟冠我祥瑞之兆。而你什么都没有做，只因一个天生煞格的预言受尽欺凌。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敢，他们怕我降下天灾，只能祈求于我。而欺辱你，只是这些可怜的蝼蚁，欺软怕硬罢了。”

少年双臂环抱着身体，让殷宁不由得有些心软。

“那小凤凰真的会那么做吗？”

殷宁挑眉：“会啊，为何不会？惹怒我，可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你心思纯良，可雪凰，从来不是善良的人。我必让他们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今日太阳不错，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殷宁点了点他的鼻子，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眨了眨。

“啊……你不是……不让我下地吗……”

少年有些呆呆的，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分毫杂质。

殷宁给他搭上一件斗篷，把他抱到了院中的摇椅上，少年的俊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以往天气犯潮，也走不了路吧？”

哪吒红着脸道：“嗯……以前天一冷就疼的厉害，现在不疼了……但走一走路就摔，使不上力气……”

“膝盖都冻坏了。”

殷宁有些心疼地揉了揉。上次她突然降雪西岐，哪吒的腿就好几日不能走路。早知道……不去了。

‖

黄天化下山，与黄飞虎父子相聚，见哪吒有些怕人，起了玩心捉弄他，吓得他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黄天化撇了撇嘴：“怎么胆子这么小。”

‖

黄天化叹了口气：“胆子这么小啊，也怪不得你护的他这般小心翼翼。”

黄天祥正练功，黄天化把他一把拎了起来。

“阿兄，你干嘛啊？”

黄天化挑了挑眉：“你这枪法不行。”

黄天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阿兄，哪吒哥哥都夸我枪使得好。”

“他不行，我教你。”

“你，你才不行呢！”

只见哪吒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气呼呼地瞪着黄天化。

黄天化回头，哪吒望见那张与靳勇别无二致的容颜，怔在原地。

“阿勇哥哥……”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听到了靳勇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对你很好很好的人，就是我回来了。”

哪吒焦急地握住天化的手：“阿勇哥哥，是你是你回来了是吗？”

“哎呀你干嘛，你认错人了。”

黄天化将他推开，哪吒却倔强地拉住了他。

“你是阿勇哥哥，你就是，你忘了吗？你教了我好多东西，你说我要做一个大英雄，你说你要我保护百姓……”

“你有病啊！”

哪吒把黄天化的手都攥的通红，不知为何，天化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阿勇哥哥，你忘了是不是？你忘了你把眼睛给了我，我这里有，有法宝能让你记起来。”

哪吒慌忙拿出乾坤镜，然而刚照上黄天化，天化便吐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

“阿兄！”

‖

黄飞虎听说天化昏迷，急匆匆回了府。

“怎么回事？”

天祥看了看哪吒，欲言又止。

“是……是我。”

哪吒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天化与武成王十年未见，自己却伤了他心爱的孩子……

“我用乾坤镜照了他，他魂魄一时动荡，便昏过去了。”

黄飞虎望着爱子苍白的面容，深吸一口气。

“乾坤镜给我。”

黄飞虎将乾坤镜没收，对天祥道：“照顾好你阿兄。”

哪吒有些笨拙地拉上黄天化的手，愧疚不已。

黄天化指尖一动，睁开了眼睛。

“阿兄，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黄天祥将天化扶起，将枕头靠在他腰后。

黄天化揉了揉脑袋，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嘶——头好痛。”

“阿兄，对不起。”

黄天化垂眸：“不碍事，你只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

“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哪吒咬了咬唇，“我……我知道……武成王让人准备了鸡汤给你，你……你快喝了吧。”

黄天化没动，问道：“若是你找的人能回来，代价是我永远消失，你会想让他回来吗？”

哪吒瞳孔一缩，黄天化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要睡了。”

哪吒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黄天化的院子，想了好久。

黄天化与靳勇一点都不一样。

靳勇稳重、懂事，可黄天化——他爱闹，喜欢和天祥一起放风筝，喜欢爬到树上找果子，让武成王头疼不已。

他不是阿勇哥哥。

可是阿勇哥哥若要活，天化就得死。

他其实也是会护着自己的，会拿点心哄他开心，不许别人说他的闲话。

阿勇哥哥，我该……怎么办？

‖

杨戬去了免战牌，却被花狐貂吞入腹中。哪吒一惊，黄天化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夜里，杨戬回营，哪吒连连后退:“师……师兄，你，你不是，被花狐貂吃掉了吗？”

杨戬笑道:“那畜生伤了你，我给你报仇。”

说罢，便化作花狐貂，跳上哪吒肩头。

哪吒见了毛茸茸的小家伙，甚是欢喜，伸手逗弄着它。

黄天化望着哪吒纯真的笑容，挑了挑眉。原来这么好哄啊，一只小宠就能把他逗得这么开心。

黄天化对战魔礼青，岂料这家伙轻敌，竟被白玉金刚镯打死。哪吒大怒之下将其打碎，救回了黄天化。

哪吒有些木然地望着黄天化的尸首，跪在他面前。

“阿勇哥哥……”

黄天化的手没有任何温度，不知为何，他的心好痛，好痛。

他不许他死！

‖青峰山

“他自小失了一魄，五年前才寻回，但无法融合，因此魂魄十分不稳。”

哪吒问道：“师叔可有办法？”

清虚道德真君望向了他：“那你，要谁活？你的阿勇哥哥，还是天化？”

哪吒浑身一颤，望向黄天化毫无血色的面庞。

“若是我选了阿勇，天化会怎样？”

“他会永远消失。”

反之，亦然。

‖

黄天化醒来时，哪吒正守在他身边，见他醒了，眸光一亮。

“你醒了？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头好痛……”

哪吒为他倒了杯水，天化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为什么……是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哪吒垂眸：“他本就是你丢失的一魄，我若让他的魂魄承载你的身体，与杀人无异。武成王于我有恩，我不能如此忘恩负义，因一己私心令他痛失爱子。”

“更何况……”

师叔怎么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放弃他养育十年的徒儿呢？他不过是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