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洛水苏漫不经心的转着烤鸡，脑子里却在想昨天莫子灯的剑招，一遍遍的揣摩回想，莫子灯演示的轻松，起承转合都飘逸的毫不费力，仿佛自然而然，但真的练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这般举重若轻的姿态，得付出多少汗水才能换来。

　　从这套剑法来看，莫子灯恐怕在修仙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是谁呢？洛水苏皱着眉，莫子灯……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吃了烤鸡，洛水苏就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的刀，跟着自己脑海里莫子灯的动作开始练，他真的很想要这份能保护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偷师，也想学。

　　真正开始练习之后，洛水苏才发现自己先前在脑子里预设的都是浮云，手里的刀似乎有千斤重，照猫画虎都磕磕绊绊的费劲，更别提行云流水的连贯起来，他明明有着不弱的武功基础，在这套剑招面前仿佛一个刚刚学会拿刀的孩童。

　　不多时，洛水苏的汗就湿透了衣衫，再想想莫子灯的动作，洛水苏对莫子灯的实力估计再次拔高。

　　“腰沉下去，膝盖再弯。”莫子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站在树下看着洛水苏，“握紧刀。”

　　洛水苏刚被吓的刀松了一点，这下一下子绷紧，照着莫子灯的提点调整动作。

　　“继续。”莫子灯淡淡的开口。

　　洛水苏看了莫子灯一眼，莫子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有没有生气，洛水苏咬紧牙关，继续练下去，莫子灯不介意自己偷学他的剑招，还愿意提点指正，这时候不练什么时候练。

　　莫子灯很满意，他怎么会看错人，他本身就是天之骄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天才是怎么样的。

　　洛水苏的确有足够的悟性来学灵曦九剑，仅仅看了一遍，就已经记住了不少招式，有一些记不清的地方，硬是靠着感觉把上下连贯了起来，不完全对，但已经够和谐了。

　　莫子灯很少说话，只有洛水苏的动作大幅度的变形的时候才会出声纠正，两人就以这么奇怪而和谐的方式，过了一下午。

　　直到洛水苏再也拿不住刀，也站不稳跪在地上的时候，莫子灯才笑了笑，“就到这吧。”

　　洛水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草地上不想起来。

　　莫子灯走过去，洛水苏警觉的转过头看着他。

　　“我想吃那个。”莫子灯指了指洛水苏吃剩一半的烤鸡。

　　洛水苏愣了一下，转过脸闷闷的哼了一声，“等着。”

　　“嗯。”莫子灯随手折了一枝桃枝，以桃枝做剑，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洛水苏不顾身上的酸痛，立刻爬起来看。

　　当苍月剑换成了桃枝后，压迫感丝毫不减，但在观感上，变的更加柔和，更加赏心悦目。

　　洛水苏一瞬不瞬的盯着看。

　　很快莫子灯就放下了桃枝，看到一半就没了的洛水苏下意识的开口问，“后面的呢？”

　　莫子灯回头看着洛水苏，“我饿了。”

　　其实莫子灯根本不会饿，他就是想吃烤鸡了。

　　洛水苏脸一红，拿着匕首往森林里去了。他嘴上说着不肯拜师，却偷学着别人的招式，真是……

　　因为心虚和不太情愿的感谢，洛水苏不仅抓了只野鸡，还带了一尾鱼回去。

　　天已经黑了，两人蹲坐在火堆前，莫子灯巴巴的看着肉，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这大半年的山野生活，已经把洛小少爷的厨艺磨了出来，别的不说，至少烤肉这项手艺，他已经很到位了。

　　终于，在莫子灯期盼的眼神里，洛水苏把烤鸡和烤鱼放到了盘子里，摆到莫子灯面前，自己则去把中午吃剩的半只烤鸡拿过来，架在火上热一下。

　　莫子灯把一样东西放在洛水苏身边，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烤鸡和烤鱼。

　　借着火光，洛水苏看见那是一条长长的东西，有些疑惑的拿起来。

　　这是一条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

　　“小孩子总会喜欢吃糖吧。”吃的满手是油的莫子灯幽幽的飘来一句，他依旧没有放弃贿赂洛水苏这条路，也不管这条路的成功率是多少。

　　洛水苏红了眼，却没有把糖葫芦扔回去，小声的拒绝，“谁喜欢吃了。”

　　两人就这么奇怪的过了两个月，莫子灯每天都去城镇里转悠，把贿赂洛水苏的方针贯彻到底，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送给洛水苏。

　　洛水苏每天都在找吃的、搭房子和练习灵曦九剑的路上，面对莫子灯送过来各种哄小孩的玩意哭笑不得，他马上要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真的不拜我为师吗？”莫子灯眼巴巴的瞅洛水苏。

　　洛水苏有些犹豫了，这两个月，他在莫子灯的指点下进步的很快，虽然用的是桃枝，虽然还有点磕磕绊绊，但至少能把第一式练下来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洛水苏和莫子灯之间，已经算的上师徒了。

　　但……他不能修炼心法，洛水苏摇了摇头，“我不能修炼。”

　　“怎么会呢？”莫子灯要去搭洛水苏的腕脉。

　　洛水苏立刻后退几步，把手藏在身后，避开莫子灯的手，满身戒备，“别碰我。”

　　洛水苏的手在身后握紧，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发现，他是经脉全反的药人这件事。

　　莫子灯没有强求，他知道洛水苏极端讨厌别人的接近触碰。

　　“你为什么不能修炼？”莫子灯不太理解。

　　“不能就是不能。”洛水苏身上的刺都炸了出来。

　　“这就是你一个人躲在山里的原因吗？”

　　“跟你没关系。”洛水苏咬着牙，他绝对不会告诉莫子灯这背后的原因，也绝对不会做莫子灯的徒弟。“你去找别人吧。”

　　“我知道了。”莫子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洛水苏看了莫子灯离开的背影一眼，转过身背对着莫子灯蹲下，不愿意看着莫子灯离开，握着脖子上的玉牌，有点委屈的扁嘴，他很想拜莫子灯为师，但不行。

　　洛水苏并不讨厌莫子灯，莫子灯在的这两个月，是他躲进凡世以来最开心的两个月，莫子灯跟他说话，教他刀法，给他买各种奇怪的小东西，但是他不敢接受这些好，害怕这又是一场骗局，害怕自己敞开心扉之后被扔进鼎炉里练成丹药，他真的很怕。

　　现在，莫子灯走了，他安全了，又回到以前独自一人的生活了。

　　洛水苏的脸贴在玉牌上，轻轻地开口，呢喃一般的询问，“母亲，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们呢？”

　　玉牌不会回答洛水苏，她或许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她还活着，或许也会这么迷茫，为什么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