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上海有名的销金窟。
在这里,带着礼帽的绅士和穿着华服的名媛不时互相交谈,美艳的歌女和一掷千金的阔少嬉笑调情。
大上海的人间百态似乎都汇聚到这里了。
许七和卫令央各自抱着一大捧鲜花站在歌舞厅不远处,每每看见揽着女子的男人路过,就会小心翼翼地上前卖花。
嫖客和歌女之间虽然是一锤子买卖,但是出手阔绰的男人总是不会吝啬于一束小小的鲜花的。
这样,男人讨了美人欢心,许七他们赚了钱,也算是皆大欢喜。
歌舞厅出入的都是名流巨商,要不就是高官显贵,所以来之前许七还带着卫令央专门擦干净了脸上的污渍,还把一双手洗的干干净净。
其实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七的未来不可限量。
有能力的人,就算身处深渊,也能一点一点地爬出去。
“小姑娘,来一束花。”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走到了卫令央面前,递给她几个银元。
卫令央挑出一束黄玫瑰递给青年,他没有女伴,所以她也无从猜测这束花会送给谁,只能挑一束寓意好的,以求不出错。
“先生,诚惠五个铜板。”
如今是民国18年,上海的米价是每石19元,当时南方一石米为160市斤,也就是一块银元可换大米8.4斤。
这一时期上海的新闻记者、编辑月薪在40~100元,某些行业的熟练技术工人工资水平与新闻记者相近。
但是出卖体力的社会底层的收入则低到无法糊口,大部分车夫的平均月收入仅为10元左右。劳动密集性的产业,如棉纺、缥丝、火柴等行业,工人收入和车夫差不多。
五个铜板听起来挺多,可是一个银元就可以换一百到两百个铜板,这点钱,许七他们不知道要卖多少花才有一个银元。
何况挣来的钱还要用于打点巡警和附近的地头蛇。
青年听着她脆生生的话笑了一下,接过鲜花,把那把银元塞进她手里。
见卫令央瞪圆了眼睛,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想摸摸她的头。
但是想到两人非亲非故,他便把这点冲动忍下了。
卫令央还想说什么,他却把食指置于唇上,示意她不要再推辞了。
卫令央见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其貌不扬,但用的料子都是极好的,他身上的气质也明显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儿。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不会接受这笔钱的。
只是如今身在穷巷,囊中羞涩,也只好收下了。况且,她见这青年眉间有黑雾缭绕,想必有横死的危险,这些钱就当是她救他命的酬劳了。
青年闻着花香,静静地靠在路边的长椅上,等着身上的酒气散去。
或者说,等身上的血气散去。
感觉到身边坐了人,他猛的睁开眼,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锐利。
见是卫令央,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嘴角挂上了习以为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