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瑜看完烟火回来,谢危那屋子还是漆黑一片,剑书还是抱着剑在外面。
得了吧,感觉这对主仆记恨上她了。
*
第二日一早,雪已经停了,听秋儿说,中午便启程回京,都在收拾东西了。
晌午走的话,晚上能到。
姜雪宁是意外卷入围剿天教的事情,楚安瑜是来这养病,中途意外卷入了这件事。
是以姜雪宁的马车在末尾,楚安瑜的马车则靠前了些,她好歹是个县主啊,相当于官职当中的正二品。
楚安瑜上了马车,秋儿在这里侍候着,花影、初桃、凌时上了她来时的那辆马车。
这一路,楚安瑜靠着引枕,盖着狐狸皮,睡觉,走的是官道,身下又垫了多层软垫,睡觉也不觉得颠簸。
她这病美人的人设还得装,不然回京怎么交代。
‘系统,快,把我弄得看上去虚弱点,别被人识破了’
系统:打工人的心酸。
这时候已经走了半路,定国公萧远建议大家停下来暂做休息。
一匹快马这时从前面官道上来。
众人先是警惕了一下,接着才听马上的人挥舞着手朝他们喊:“京中来的信函与最新邸报,奉命呈交谢先生。”
原来是送信的。
谢危倒没有亲自下去,由剑书出面将信函接了,往车内呈递。
楚安瑜没太注意,只是面色略白地继续睡觉。
直到,剑书来到她车前,弯身道:“三姑娘,先生那边得了京中信函,请您过去说话。”
她睡得浅,自然听到了。
信函,京中的,应该是家书。
什么事楚锐要经过谢危的手再报给她。
她下了马车,无意间往后一看,刀琴拿了封信递给姜雪宁。
嗯,好样的。
谢危是故意的。
起床气顿时也涌上了。
剑书朝她视线看去,又看她转过头,原本略微苍白的脸又添上几道黑线,自顾自地走了。
剑书:“……”
楚安瑜到谢危车前,冲车帘行礼,淡漠道:“学生拜见先生,谢先生有何吩咐?”
谢危淡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楚安瑜气鼓鼓地提了裙角,登上马车,拉开车帘,弯身进去。
谢危坐在里面,面前一张小小的四方几案,上面散放着一叠厚厚的密函,有的已经拆了,有的还没动。
这马车是谢危自己的,弄得暖烘烘的,谢危畏寒。
楚安瑜自顾自地坐下了。
谢危也没说她,垂眸正看着京中送来的信,他手中的那封信有点长,越看他长眉越紧蹙,车内有些寂静。
楚安瑜心中的怒火在他紧蹙的长眉中熄了,乖乖地坐着。
这信谁写的,感觉那人很危险啊。
良久,谢危从信堆里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楚大人那边来的信,你看看。”
楚安瑜接过信来细看,是实打实写给自己的,但怎么还拆了呢?
信中先是关心了她一番,又说消息没走漏,但府里还是知道了,孟氏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多说什么。
又说近来临淄王选妃,临淄王层来拜会过他,说是属意她,但因为她不在,楚安韵又定亲了,所以礼部奉旨拟选,报了楚安柔的名字上去。
看完信,楚安瑜又看了眼谢危,沉默。
他看过信了。
信里没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要把她叫到谢危这看信。
确实,这封信就是一封家书,没有什么重头戏,因为惊世骇俗的那封信在谢危手里呢。
谢危见她面无表情,道:“临淄王属意你,会不会直接请圣上赐婚,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去当王妃呢?”
“……”
这是个送命题。
楚安瑜想了想,回道:“我爹爹不会同意的。”
她要不想,别说楚锐这个老爹不愿意,就是楚景桑也不会同意。
后她又补充一句:“就算是你去提亲,他暂时也不会同意的。”
记得有次受邀去姚家宴席,姚惜的嫡亲哥哥,绕过屏风,当众说对她有意,怎么爱慕她,令她陷入尴尬处境。
在另一边的楚景桑直接过来揍一拳,楚安韵当时也在,她们坐在一桌,那鄙夷的眼神,好似在说:你什么货色,也想娶她家的人?
匆匆赶来的姚尚书直呼丢人现眼,命人把他拖下去了。
谢危微微一怔,因为这是这对父女罕见的默契。
他方才看的那封信,也是楚锐写的,写给他的。
笔锋犀利,字迹潦草,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写这封信的人怀有多大的气愤,毫不避讳,还放下狠话:你谢居安无事别来我楚府。要不是有些话无法翻译成纸字,恐怕这五张纸还不够,
然后写给楚安瑜的这封,字迹工整,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溺爱,又是问吃得好不好,又是问穿得暖不暖,又是问过得舒不舒心,有没有要他出气的地方,完全想不到这两封信是同一人写的。
谢危看了眼那封信,竟道:“那我若上门提亲,你会同意吗?”
好,送命题又来了。
楚安瑜抿了抿唇,拿出藏在宽大衣袖里的香囊,抽出谢危的手,将香囊放在他手心,并未多言,转身下车。
香囊上绣着一簇玉簪花,还有一只花蝴蝶趴在上面。
米白色的绸缎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带着点儿清甜的香味传出,清除了谢危的烦闷,里面的香料应是合欢花、金盏菊等。
这丫头,还别有一番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