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后山走回前山,道中所见届时山石乱崩,尸体遍地,偶尔一瞥还能见残肢断体,双目不瞑。
楚安瑜死过一回,见此情景还是不由心惊肉跳。
小宝走在她的斜前方,用自己的身影将大部分残忍的场面挡住,一路过了后山院墙。
上清观虽为天教所占,但道观的基本格局没有任何改变。
前面是道观,后面是道士们住所。
不过眼下早就没有什么真正的道士,徒留下许多空置的房屋。
小宝便为楚安瑜收拾了一间出来,道:“先生吩咐,楚三姑娘便先在这里休息吧,料想先生与张大人那边有话聊,且定国公那边的公子好像伤得也不轻,只怕暂时不能回京,要在此地盘恒几天了。”
小宝说的不是萧定非,而是萧烨。
这对父子想着抢功劳,不料中了天教那边诱敌深入的计策,萧烨被岩石压了半截身子。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姓楚?
“先生和你说过我?”
小宝沏了一壶茶,回道:“这一路上姜二姑娘提起过你,想来关系是不错的。”
毕竟,敢拦先生的人,拦先生杀人的人,还真没几个。
小宝收拾好一应物什,关上了窗户,打了洗漱用的水,在屋里生了火炉,才道:“我出去了,就在不远处,楚三姑娘有事换我便可。”
他退出去关上门。
楚安瑜还披着谢危方才为她系上的鹤氅,内嵌着一层雪貂皮,贴着身子暖融融的一片。
雪白的缎面半点尘土鲜血也未沾上。
楚安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神情呆滞。
‘这个年,怕是过不成了’
她的压岁钱啊~
要知道楚安瑜过个年至少能收4000两银,还不包括金银锞子、金元宝之类的。
光是她父亲,就有1000两打底,楚家不大但业大呀,靠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够干嘛的啊。
系统的声音略显无奈:‘宿主,别人的还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你却在意着那点钱’
楚安瑜反问:‘你给我?’
‘没钱,宿主你差这点钱吗?你这个病美人的人设还要装下去’
‘还装什么啊,谢危就跟拥有读心术似的’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在没有十足把握脱离小世界之前,她都是小心翼翼过日子。
‘时空管理局不是出漏洞了吗?你有没有禀报上去,说不定有补偿呢?’
它的宿主怎么这么势利了?!
不过,它好像没有唉,它不能白清理那烂摊子,现在立刻马上报上去。
‘等着,过年本系统赏你千两白银,什么金银财宝没有,都给你’
楚安瑜:好中二
不知何时,窗外下雪了。
彭云密布,北风呼啸,此时空中的雪还小。
屋里有点闷,楚安瑜起身,站在外面的屋檐下,朝后山望去。
院落里栽着不少古松。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从后山走了出来,衣袍早就被鲜血侵染成一片墨色,面布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最重要的是——
张遮抱着姜雪宁!
张遮面上一片沉寂,拦腰抱起的姜雪宁似乎是睡着了。
措不及防,楚安瑜觉得有点饱。
初桃等人跟在他们身后,她捂着手臂,像是受伤了,看到楚安瑜还有些高兴。
张遮没想到在这遇见楚安瑜,脚步一停,对她点点头。
楚安瑜问:“她这是怎么了?”
张遮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少女,苦笑一声:“兴许是劳累过度吧。”
你俩这是共患难一场,感情迅速升温了?
她刚刚在后山可看到了,官府的兵役都来了,肯定是姜雪宁叫来的。
楚安瑜也没多问,只道:“先安置下来吧。”
张遮抱着姜雪宁远去了。
初桃和凌时都没死,只是身上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已简单包扎过了。
楚安瑜看了眼初桃的左臂,是一条被刀劈的伤痕,不深但也不浅,凌时倒没有太大的伤,她温和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去休息吧。”
*
在客栈的秋儿闻声就过来了。
她怕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直到楚安瑜要就寝了她才停下。
谁知刚出房门,见到花影狼狈地走进院子,一袭黑衣,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秋儿手中的盆顿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花影算是她们这届死士里实力最强的,谁能把她打成这样?
她连忙过去扶着踉踉跄跄的花影,询问道:“怎么弄成这样?谁做的,我和初桃姐姐去帮你报仇。”
花影却摇了摇头,她是去找人打架,又不是去找死,哪有这么严重。
“我没事,已经涂过药了。”
这一场比试她打得很痛快,更何况…对方受得伤远比她重,她这点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她在外面等了有些时候了,直到屋里的烛火熄灭,才敢进院子。
“去做什么了?”
夜色朦胧,大雪停了,屋瓦上一片雪,院子里的古松之上更是堆叠了一层层雪。
楚安瑜还穿着寝衣,外面披着谢危的鹤氅,赤着脚站在门口,墨发蜿蜒。
花影抿了抿唇,她这不算告状吧?
“去和人打了一架。”
楚安瑜心中有了个大概,花影这个样子,那对方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者对碰,非死即伤。
“和谁?”
“谢大人身边的刀琴。”
“……”
场面顿时沉默住了,纵然有心理准备,但花影说出后楚安瑜还是有些心惊。
她心下叹了口气,对花影道:“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我给你上药。”
秋儿扶着花影进了屋,比外面暖和多了,随即她又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