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了,此次出来楚安瑜一共带了三人,秋儿、初桃、凌时。
然而初桃昨夜带着其余二人离开客栈后至今日晨曦还未归。
应该是碰上事了。
楚安瑜无聊地待在精神识海,系统只是道程序,没有过多的情感,但有情绪。
‘宿主,你的婢女熬了药,快回去喝药吧’
得了,那黑黢黢的汤药。
连夜回京,药到手的第一时间秋儿就去熬药了,她在屋外守了一夜。
秋儿推开房门,见楚安瑜已经醒了,轻声道:“姑娘,喝药了。”
虽然怪苦的,但她们忙来忙去的她总不能把这来之不易的药给打翻了吧?那她成什么了。
楚安瑜喝完药,陶瓷碗放在一边,见秋儿面色憔悴,眼底乌青,温言道:“你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楚安瑜确实好多了,秋儿便也放下心,收走碗,回去休息了。
‘现在姜雪宁那边怎么个回事?’
‘张遮等人正在上清观,姜雪宁和初桃等人正在往寺庙赶’
‘投屏,张遮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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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屏上,显示着以张遮为视角的现场。
萧定非唇边带笑,咳嗽一声,不大好意思的模样:“那什么,吴舵主,度、度昀先生的密函,可否借我一观?”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封犹豫了:“您看这个……”
萧定非风流的桃花眼眯起来:“密函给我看,我告诉你内鬼是谁?”
观内静了片刻,窃窃私语起来。
萧定非到底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吴封便将密函递过去。
萧定非接过打开细看。
那密函也就薄薄的小半页,萧定非却看了许久。
“怎么样?”
萧订得把头抬了起来,轻轻将纸页折了,却是看向张遮,向他一扯唇角,道:“张大人,路上忘同你讲,在下非但见过度昀,且还知道先生从来不住在山中。”
他话音落地,张遮眼皮一跳。
冯明宇骤然大笑:“好啊,果然是你!”
吴封更是高喝:“拿下!”
都已经到了高潮,谁知楚安瑜叫系统关掉投屏。
‘宿主,你干嘛去?’
穿上衣裳,斗篷都不披了,披头散发地出去,手里还攥了支钗子。
‘虽不知信里写的什么,但度昀山人应该就是谢危,难怪上一世直到谢危推翻大乾,天教教首、圆机和尚都死了也没见那度昀山人’
系统都运转不过来了。
‘这和你要出门有什么关系吗?’
‘萧定非往后是要回萧家的人,张遮、姜雪宁知道他入了天教,知道他的底细,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虽然姜雪宁不在场,但看这个情形,就算她在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宿主,宿主!今早谢危来过此处看你,你当时熟睡,你现在去救姜雪宁会惹怒他,万一他把你杀了!’
楚安安瑜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闻言一顿。
‘那就让他杀,又不是没人替我收尸,姜雪宁能活就行,她能活,不少人都能活’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是这具躯壳死了,她也能脱离小世界。
奔跑在街道上,系统给她输送点力量,不然她这个速度到了人早死干净了。
还未到目的地,便听见一声巨响,还有山石滚落的声音。
漫天箭雨,随后是哀嚎痛叫声,显得这场战斗越发恐怖。
谁让楚安瑜欠姜雪宁一命呢?
张遮死了便死了,没死算他福大命大。
姜雪宁却不能这么随意,必须活着!
初桃武功不会差,她还带了几个功夫不错的,应该不会死那么快!
乌沉的天空弥补阴云,冷风袭面,冻的楚安瑜面上发僵。
终于,到了。
门开着。
尸体遍地躺着,楚安瑜速度慢了下来,走到后山。
一道白影立与炸毁的岩石上,手持长弓,此刻正紧扣着弓弦弯弓,拉至满月,身形跟钉在地上似的,未曾晃动一下。
箭指——张遮。
冷观残山,圣人弯弓。
血浸透了张遮的衣袍,一道人影挡在了他前面,固执地张开纤细的手臂。
他的手,没有半分抖。
直到那道如冷玉般的声音从他身后想起。
“谢居安!”
前方那道白影持羽箭的手一抖,楚安瑜无法看到他的神情。
“嗡!”
弓弦一声震响,箭矢如电飞去!
姜雪宁紧紧地抱住张遮,而他却只是无言地笑了一下,清冷的面容竟添上几许暖意,抬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慢慢握紧。
楚安瑜面色凝固,一片煞白。
只是此箭不是朝相拥的二人去,而是迅雷般穿过二人的头顶,径直射向他们后方。
萧定非!
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他整个人被射得向后翻到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一滴血顺着弓弦滑落,在昏昏天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谢危慢慢垂下了手臂。
山谷上下,一片静寂。
谢危一箭将萧定非射倒后,只道:“拿下。”
话音刚落,暗处又一道羽箭射向刚起身的萧定非,直击他左腿,速度不在谢危之下!
花影也从暗处现身,看了谢危一眼,她一直暗中跟着萧定非,看到他来通州,心下一惊,还知道了不少关于天教的事,听到萧定非要去接人,她便留在了通州。
从他口中的喃喃自语中,她得知了谢少师身份特殊,野心不小。
楚安瑜的到来,她的职责就转变为保护三小姐。
剑书眼皮一跳,见谢危没有动作,便带人下去,立刻将受伤的萧定非按住,还那布塞住了他的嘴,押了下去。
初桃身上的衣袍染上鲜血,看到楚安瑜便是大吃一惊,谁能料到一个病重的少女斗胆来到战场。
寒风侵肌,楚安瑜这时才感觉到冷意。
乌发凌乱地披在背后,未施粉黛的小脸遮不住憔悴,细腻如玉的肌肤没有任何红润,愣愣地站在那,像块打碎了的美玉,纤瘦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因紧张而握紧的手渐渐松了,什么东西从她手心滑落,无声地掉落在地上。
谢危一步步向她走来,走在他的心上。
立在一旁的花影皱眉,这人绝非善类,竟上前一步挡在楚安瑜面前,将身后的楚安瑜挡得严严实实。
刀琴见状,觉得她不要命了,持弓引弦。
“花影,退下。”
花影一愣,转头看向她,可终究是一片孤寂,终于退到一旁,拉弓引弦的刀琴也停下了动作。
谢危方才眼里的杀意好像只是一种幻觉,此时他与往日一般平和,望着纤瘦的少女,道:“冷吗?”
他解了自己身上厚实的鹤氅,抬手披到她的身上,把她纤瘦的身躯裹了起来,又顺手拂开了她颊边一缕垂下的乌发,淡淡道:“楚大人知道吗?”
那鹤氅还带着些余温。
山间风大,一下都被挡到外头。
楚安瑜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温暖裹挟着她。
“病了就去休息吧,小宝,就近在观中找个地方,收拾出来让瑜三姑娘休息。”
这意思是让她走。
小宝怔了一下,看向楚安瑜,躬身答应。
楚安瑜很听话,看了花影一眼便随小宝走了。
谢危看了一眼花影,转身朝张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