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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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落幕，众演员齐齐鞠躬行礼。台下不少人红了眼眶，也有人泣不成声。

观众们都万没想到会有社团打破传统童话故事的圆满结局，写了个完完全全的遗憾错过的大be。而演员们的感情都很充沛，表演很有感染力。

就连王默自己下台后都眼圈泛红，卸下装束后就匆匆离开了礼堂。她独自一人到外头吹了吹风，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回来。

节目不出意料，拿了第一名。于是社团成员嚷嚷着要庆祝，一起去了饭店。

“社长、副社长，你们演得太好了！！！虽然看你们排练那么多遍了，正式看你们演我还是看哭了…”有成员喝醉酒后开始抱着王默的手臂撒娇，“呜呜呜呜……我从小到大最看不得be了……”

“好啦好啦，话剧而已嘛。”王默配合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安慰道。

“等今天零点一过可就是新的一年了，跨年可要开开心心的啊，都别哭啦！”贺荀煜举起酒杯感染大家的情绪，“来，我敬大家一杯，祝贺我们表演成功！”

大家散伙时已经很晚了，时间已经慢慢滑向下一年。

“滴答滴答”

钟塔的指针一前一后地走着，响着。

王默和贺荀煜并肩往回走着。

“想不到啊，咱俩搭戏配合得还可以嘛…”王默拍了拍贺荀煜的肩膀，笑道。

“是啊，你先前还说自己没什么表演天赋，练了这么些天，也表演得很棒嘛。”贺荀煜也笑着，两人开启了一段商业互捧模式。

“当然，只要努力了、尽力了就好，能有好的结果更好！”

“今年跟我一起跨年，意外吗？”

“还好啦…我很久之前也和朋友们一起跨过年，就是高考完那个暑假和我一起聚餐的那些朋友们。”

“今年还是朋友的身份，明年我却不希望再是以这个身份了。”他目光炯炯，观察着王默的神情。

“啊？”王默有些醉意朦胧，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怎么？你要跟我绝交啊？”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她把头摇得似拨浪鼓，“整个大学里我就和你比较熟了，其他的好朋友都分散在不同的城市……我现在就是想回家也得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你要是都跟我绝交，那我真是孤苦无依了呜呜呜呜…”

“噗…笨蛋，”他又被逗笑了，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撒酒疯啊？”

“什么撒酒疯啊？我清醒的很…”

“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醉了要给我表演‘阴暗的爬行’吗？”

“怎么？你还想再看一次啊？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许跟我绝交！”

“谁说要跟你绝交了？”

“那不然呢？不以朋友的身份你以什么身份啊？总不能以爸爸的身份吧？我告诉你，别想占我便宜！就算是死党也不行！”

“噗哈哈哈哈…”贺荀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行了行了，别猜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王默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可没走几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呃啊啊啊，想吐！”

“旁边就有垃圾桶，去吐吧。”

贺荀煜赶忙把她拉到垃圾桶旁，接过她弯腰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

“想吐…但吐不出来…”她泪眼汪汪，看起来很委屈。

“……”贺荀煜无奈地站在她一旁轻拍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王默才终于吐了出来。

贺荀煜递给她一些纸：“擦擦吧。”

“谢谢贺大人。”王默讨好地笑了笑。

大人…

夜风刺激神经，他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自己对这称呼十分敏感。

“别这么叫我。”他无奈地推开王默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吐完之后王默觉得舒服多了，走路走得要飘起来似的。直到夜风扑面而来，她才感到丝丝寒意。

“冷…”她哆嗦了几下。

“外套穿起来。”贺荀煜指了指她系在腰间的厚外套。

王默照做，很快就感受到被棉衣包裹的温暖。意识终于在寒风中清醒了一些。

“你说今年会下雪吗？”

“也许吧，你喜欢雪天吗？”

“喜欢，以前会和伙伴们打雪仗。”王默想起多年前七日冰雪暴的前些日子里，同学们在学校里设计了各种玩雪的项目，顿时感到有些怀念，“说实话，我挺想念他们的，也很想念小时候。”

“朋友还会见到的，人也总要长大的，不是吗？”贺荀煜轻声安慰。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说，人魔有别，就真的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吗？”

“何必如此在意童话的结局？你明知道是假的，是你编的。”

“的确，但是…”可她却但是不下去了。

“怎么了？”

“你好现实啊，是不是从来不相信童话？”

“是啊。”

“可我相信。”

“嗯…也正常，毕竟你那么天真，”贺荀煜有些失笑，“不过你自己写的剧本自己还不清楚吗？公主最后变成人想给勇士惊喜，但却阴差阳错地与他错过了，才造成遗憾。”

“嗯…”她沉下声，“但愿现实里不会有这样的遗憾。”

彼时午夜钟声响起，宣告着新年来临。

“新年快乐！”王默率先向他表示祝福，笑意盈盈，“贺同学，新的一年请多指教！”

“新年快乐，王默同学。”他也笑了。

紧接着，他直视着王默，心脏加速跳跃中，声线因紧张而变得有些不稳：“还记得你问过我会不会爱上明知没有结果的人吗？”

“啊，怎么了？”

“我现在再回答一次。”他目光炯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会。”

王默顿时愣住了，夜风刺激大脑逼迫她清醒，她这才顿悟贺荀煜那番话的意思。

“你喜欢……我？”她仍觉得不可置信。

“对啊。”他的眼圈红了。

“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嗯…”他抑住声音里的哽咽，低下了头。

王默倒吸一口冷气，她究竟什么体质啊让两个玩的特别好的异性朋友都喜欢上自己，而她却一个都不能回应。有了建鹏这个前车之鉴，王默已经觉得够遗憾了，没想到现在还要因为这种事情再失去一个好朋友。

“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她向后退了一步，“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朋友，也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性格还挺搭的，很多时候也都很合拍，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试试吗？”贺荀煜轻声问，“我可以追你的，就从此刻开始，从这一年开始。”

“你忘了我们相识的原因了吗？我请你cos的那个人，才是我一直以来所喜欢的人。”

“可他毕竟只存在于你虚无缥缈的梦里不是吗？他不在任何作品里，不在任何游戏里，只在你醒来就会忘的梦里，你醒一醒，好不好？”

“不是的，我和他有约定的，我…”

“都是假的，别信了，好吗？”

“我相信他的，我们可是有浪漫的十年之约的，我一直在等他…”

“你…哎…”贺荀煜见她这么固执，轻声叹了口气，“本来见你这么久没提及他了，还以为你放下了呢…”

“不是的，只是最近忙着话剧的事。”她咬着下唇，泪光闪烁，一字一顿，“但我能肯定的是，已经逝去的这八年时光里，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

“记得当初你问我那句话后还祝我别和你一个结局呢…”贺荀煜苦笑着。

“我当时也没想到你喜欢的人会是我啊，喜欢我等同于自讨苦吃啊。”

“那你喜欢他，不也是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哽咽的深意再也匿藏不住了。

王默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少年却别过了脸，藏住自己泛红的眼眶。

“彼此彼此吧。”她知道他好面子，自觉地转过头，苦涩地说道。

忽然，几簇蓝色和粉色的烟火窜向空中，绚烂无比，煜煜生辉。

……

水清漓早在王默的话剧开演前就已经隐身着靠在学校大礼堂的后面墙边上了，从头至尾看完了她的表演。

看着台上二人含情脉脉的相视，亲密的一举一动，即便知道只是演戏，他还是忍不住不断皱眉，有一瞬间心中妒意横生，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接着他又目睹两人一起跨年，亲昵的举动，欢乐的氛围，都是他觉得遥不可及的。他想逼着自己祝福他们，却始终做不到。

直到看到贺荀煜在零点时对王默的那番告白，他发现他预料的这一天还是来了。本以为他们相处、磨合得那么好，本以为这段时间里王默已经很少再提起他是预示着她已经不再执着于这段迷一样的感情了，可万没想到她还是拒绝了那个男孩，提起了自己。

不可否认，有一瞬间他内心感到窃喜，但更多的却是慌乱。十年之约只剩下最后两年了，她却未有半分释怀，反而执念越来越深，精神上对他的依赖也逐渐加剧。他一想到这点便紧锁眉头，若如此下去，两年之后又该如何坦然面对她、与她自然地相处呢？

可我也想问问你——仙境的八百年里，你又想清了多少？你又放弃了多少？

那些不见面的日子里，你就没有败给过思念吗？

进一步，退十步。还说什么要守望她幸福的大话。

万一她真的答应了别人的追求呢？

失望吗？胆小的偷窥者。

“人类的女孩，新年快乐。”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里包含着复杂的情感，却叫人只读得出忧郁。

烟火是他放的，纪念他们分别的第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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