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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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时光不算漫长，也许是因为相较于高中时轻松了些吧，轻松的日子总是如水一般平淡，也如流水般逝去。

大学里王默也没有下功夫在人际交往，而是认真学习画画，她和贺荀煜都报的绘画专业，还是同一个社团的正副社长，是大学内彼此唯一熟悉的人。

大三的元旦联欢晚会时，学校举办了童话话剧演出，可以采用现成的童话剧本，也可以自己编写剧本，唯一的要求是突出自己社团的特点。

于是王默的绘画社连夜讨论，最后王默自告奋勇写剧本。并且她整得十分神秘，在写完之前坚决不肯向别人透露一个字，也包括贺荀煜。

但当她完成剧本并与社团人员分享时，大家都眼前一亮。

“看不出来啊社长，你这么有想法呢！”

“恶魔公主和人类少年～还挺有意思的嘛！”

“就是结局太悲惨了…观众会喜欢be吗？”

“千篇一律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多没意思啊，be就be呗，新颖就好！”

“是啊，不过我们要先一起把这个故事的大部分剧情画出来，到时候表演的同时投映在银幕上，即可彰显我们绘画社的特色。”王默再次提议，而后又为难地皱了皱眉，“唯一难倒我的，是选角问题，你们有谁自告奋勇吗？”

“社长，你这么漂亮，女主就由你来演吧！”有个女生笑嘻嘻地看着她，“而且剧本也是你写的，你肯定熟悉！”

“啊？可是我没有表演天赋啊…”

“没事的社长，我们相信你！”其他社员赶紧跟着鼓励社长。

“那男主呢？”

“副社长呗，反正你俩关系好，搭戏也容易。”

“贺荀煜？”王默一脸惊讶地看向一旁淡定的贺荀煜。

“我可以试试。”他歪头笑了一下，“你也可以。”

“那…好吧。”王默想着真要搭戏的话可能也就只有和贺荀煜才不会太尴尬了，于是勉强同意，“那剩下的角色你们来找我报名。”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社员都努力地开始画剧本，从设计服饰到场景、人物，终于完成了剧本绘画的艰巨任务。

然后便是制作服饰和开始排练、表演。

虽说王默和贺荀煜已经很熟了，但搭起感情戏来她还是觉得很别扭，不自然，可为了演好戏，她还是尽量地去代入、投入。

正式表演那天，候场时她紧张地手心不断渗出细汗，直到身旁的贺荀煜对她笑了笑，用口型说着“加油”，她才有稍许安心。

这是她一手策划的节目，她当然不希望毁在自己手里，但已经排演了那么多遍了，台词、动作都烂熟于心了，该自信一些了。

“社长，你彩排的时候就演得很好！跟着那个感觉来！我们都相信你！”

登台前她看见幕后设计服装、准备道具的社员们在笑着冲她挥手，予她鼓励，顿时心中盈满了感动，然后握紧拳心，终于稳住了迈上舞台的步伐。

“下一个节目是绘画社带来的原创童话话剧！由王默饰演恶魔公主塔西娅，贺荀煜饰演人类勇者奥杰亚。”

王默深吸一口气，又呼出，而后才缓缓睁开双眼。她拎着华丽的裙摆缓缓登台。

……

在瑞卡王国里，所有人类都忌惮恐怖的恶魔国度以及其首领——魔王。古书上曾记载，早有魔王大规模屠杀人类，与人类结下血海深仇，愿有一日人类能振奋士气，为无辜死去的人们报仇雪恨。而如今人类的势力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向魔王宣战，只得潜心修炼，蓄力待发。

王城里有不少勇士整日相互切磋，并下赌注，败者将必须完成胜者的一个要求。

人类少年奥杰亚是王城里年龄最小的勇士，但却异常勇猛，他向许多人下过战书，有输有赢，以此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这日胜过他的一个勇士提出的要求为去边境猎一只奇兔，人人皆知边境的奇兔是属于恶魔国度的范围，这显然有些为难人了。

“怎么，愿赌服输，你不敢了吗？”胜利的勇士眯起眼看着他，似乎等着嘲笑他。

“谁说我怕了？”少年的目光如虎豹般凶猛，咬着牙压低了嗓子，“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国王知道，毕竟他曾下令在我们有实力对抗魔族前，不可踏入魔族半步。”

“放心吧，如果你没能回来，我会告诉国王，你倒在了我的剑下。”胜者高傲地望着他，“这是你作为败者的荣幸。”

“……”奥杰亚隐约猜测到这人大概一向对他心怀不满，才如此刁难他。

兴许是因为他年纪尚轻却展露锋芒，让那勇士感到危机了吧，所以只能趁早解决掉自己。

但一诺千金，不论多大的风险他都必须前往。

月黑风高夜，他驾着快马直奔边境，在距离边境百十里时，他便下马步行。他刻意放轻、放缓每一个脚步，试图在边境附近寻找乱跑出魔族的猎兔，可惜并无收获。他又一连观察了好几天，偏偏一只也没碰到。无奈之下，他只得铤而走险，躲过了森严的戒备，悬着一颗心踏入了恶魔的边境。

可很不幸，进入恶魔城的第一日，他便碰上了出城的恶魔公主，公主一眼便看出他人类的身份，于是迅速喝令士兵活捉他。

在对上恶魔公主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时，他的内心感到绝望，明白死期将至。

他被带到禁室，奈何挣扎也不被释放，最终放弃抵抗，靠着墙壁坐下，等待接受命运的审判。

恶魔公主回来时已是深夜，她走入禁室，打开夜灯，转身关上门。

昏暗的灯光下，恶魔公主弯下腰，轻轻挑起奥杰亚的下巴，轻笑着：“白天看你穿戴着斗篷遮得严实，想不到这张脸近看还挺英俊的嘛。”

“人类都长你这样吗？”

“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妨速速了结我，误入你的国度，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兴许是这一天的禁闭让少年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冲着公主嘶吼道。

“谁说我要杀你了？”公主说着解开了他的手铐，“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也不会背叛我的王国，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少年冷冷地凝视着她。

“我对你们王国的情报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类很有趣。”公主垂眸浅笑着，“人类，你当真不怕死？”

“不怕。”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父亲告诉我，你们人类都是贪生怕死的。”公主说着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所以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将你扔入连我族人民都畏惧的恶魔狱。”

“是魔王屠杀人类在先，竟还有脸说我们贪生怕死，这是可笑。”少年讽笑道，“我本无畏生死，来时便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有意思，你若不怕死，我便不会让你死。”公主笑着起身，无比高傲，“起来吧，人类。”

奥杰亚挣扎着站起来后仍觉得一切不真实，他居然真的没被处死？

“虽然留你一条命，但我不会放你回去的。成为我的佣人，我收你为徒，我会教导你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公主双手环胸，额角抵着墙，歪头看着他，“我叫塔西娅，是这里的公主。”

“我凭何相信你？”少年顿有些不知所措，这与他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凭你现在的命在我手里。”塔西娅笑着，有些令人发怵。

少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她，此刻他不得不屈服。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每一天，塔西娅真的如她所说地做了，从未为难他、逼迫他，只是命令他照顾好她的衣食起居，做好佣人的事务。在这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用心教他知识，教他练剑，教导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士。

慢慢地他对塔西娅从厌恶、不服到敬佩、感激，最终也在这些被消磨的时光里滋生了别样的情意。

时光飞逝，奥杰亚慢慢成长，有一日塔西娅将他叫到跟前谈话。

“公主，怎么了？”

“你该远走高飞了，”她轻声说着，“不用再留在我这了。”

奥杰亚感到有些错愕，颤抖着声线问：“难道我对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

见塔西娅陷入沉默，奥杰亚更加着急，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变得低哑：“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就这样抛弃我了吗？难道这些年，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点……”

“别说了。”塔西娅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们人魔有别。”

“那又如何！”奥杰亚拔高音量，“是人是魔，究竟有那么重要吗？！”

“再见了，奥杰亚…你别再纠结这些事了，我们各有各的归宿。”塔西娅说着强行将奥杰亚扔回了人间域。

他的心口滋生出隐隐痛意，怪她懦弱，怪她无情，殊不知公主转身离开时，眼中也滑落了泪滴。

奥杰亚返回人间后，在国王的威逼下，不得已道出了恶魔城经历的实情，唯独没敢提及自己对公主塔西娅的半分情意。

“那你一定掌握着魔族许多弱点吧？”国王眯起眼，笑问道。

“……是，陛下。”奥杰亚咬了咬牙，只得点头。

“我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一年后你带领王城的所有勇士与士兵去讨伐魔王，为子民报仇雪恨！这一年，你务必担起重任，挑选精兵并训练他们，你就是天选勇士！”

塔西娅给奥杰亚的教导非常实用，他成了王城中最厉害的勇士，一点也不辜负“天选勇士”之称。

讨伐魔王的日子来临，他自知大势如此，无可逆转，只得在临出兵的前一阵子申请去魔族探探险情。但这只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找到塔西娅，并劝说她和自己一起逃走。他偷偷潜入恶魔城，找到了塔西娅，却见到她全身伤痕累累，作为魔族的鳞片和指甲已经被她全部拔下来，竖瞳的眼睛也被刺瞎，她施展着变成人类的秘术。

奥杰亚抱着她拉住她的手，抚摸着他胸口处新生的几片恶魔鳞甲，顿时泣不成声。

“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她的体力有些透支了，昏迷前最后呢喃了一句，“我才是现在的魔王…”

恶魔讨伐战在即，人类方的天选勇士却一去不返。可国王命令如山，虽然蛇无头不行，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结果当大家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恶魔城堡的时候，却发现恶魔王宝座上端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魁梧男子。大家隐约猜测着这就是魔王，于是与其展开了一份激斗。最后，他被人类强者一见刺中心脏，永远停止了呼吸。

与此同时，塔西娅被一队车马送往另一边的人族边境，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是恶魔了。她在颠簸的马车中枕着那位陌生的勇者大人的圣剑昏睡。

很久之后，塔西娅来到奥杰亚墓前，轻轻放下一束花，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我本想变成人类，给你个惊喜，可一切来得太快…”

“恶魔鳞甲是我把你送回人间域时怕你遇险塞给你的可以续命的我的心脏…”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回答，可你听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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