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周锡京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她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谁要取代一个死人!”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冲回了客房,用力甩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周锡京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平静?还是因为那句“取代不了”?
她厌恶这种被一个看不见的“死人”影响情绪的感觉。
然而,更多的时候,是他们之间那种无声的、扭曲的默契。
比如,当周锡京因为无聊,故意在某个高级宴会上让一位试图搭讪的富商难堪下不来台时,Ren会适时地出现,用几句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话,将那位面色铁青的富商“请”走,然后在她耳边低语:“玩够了?下次可以换个更直接的方式。”
又比如,当Ren需要出席一些无法推脱的、充斥着虚伪寒暄的家族相关社交活动时,周锡京会盛装出席,挽着他的手臂,用她最擅长的、混合着高贵与恶劣的态度,替他挡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并在无人角落,嘲讽地问他:“扮演这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累吗?”
这时,Ren通常会露出一个极淡的、真实许多的笑容,回答:“有共犯小姐在,似乎没那么无聊了。”
他们互相配合,又互相撕扯。周锡京在Ren的纵容下,越发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恶劣本性;而Ren,则在周锡京这面镜子里,似乎也越发不再掩饰自己内里的冷漠与掌控欲。
他会在周锡京深夜未归时,不发一言,却在她踏入家门的瞬间,从阴影里走出来,沉默地接过她的大衣,那平静的目光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
他也会在她因为噩梦惊醒的夜晚(那些关于首尔、关于周锡勋、关于冰冷宅邸的梦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房门口,并不进去,只是倚着门框,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才默默离开。
这种扭曲的、介于控制与守护之间的关系,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着周锡京。她一方面沉溺于这种有人能接纳甚至欣赏她所有阴暗面的感觉,另一方面,又隐隐感到不安。Ren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她正在一步步陷进去,而最可怕的是,她似乎……并不想挣扎。
这天下午,周锡京无意间在Ren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与其他可以随意打开的抽屉不同,这个抽屉被保护得很好。
一个藏着秘密的抽屉。关于那个“Mira”的吗?
周锡京看着那个抽屉,心底那股破坏欲和探究欲再次升腾起来。共犯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不是吗?
她抓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黄铜书立,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它对准锁眼,用尽全力狠狠砸了下去。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中回荡,仿佛撕裂了空气中无形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