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京搬进了Ren的公寓。
这个决定做得突兀又理所当然。在那个周锡勋狼狈离开的夜晚之后,她回到自己那个虽然豪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临时住所,看着满室狼藉的购物袋和随手丢弃的衣物,第一次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空洞。浮华和喧嚣筑起的堤坝,似乎被Ren那句“共犯”和周锡勋绝望的眼神冲开了一道裂口。
她需要一种更极端、更牢固的东西,来锚定自己几乎要失控的人生。而Ren,这个看似温和内里却与她同样漆黑的男人,以及他所提出的“共犯”关系,成了她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哪怕这根浮木本身可能通向更深的地狱。
于是,第二天下午,她只带着一个随身的行李箱,按响了Ren公寓的门铃。开门后,她不等他开口,便推着箱子径直走了进去,如同宣布一个既成事实。
“我住这里。”她言简意赅,目光扫过这间依旧整洁得过分的客厅,带着一种入侵者的坦然。
Ren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如同巡视领地般在客厅里走动,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纵容。“客房没人用,你可以自己整理。”
没有追问,没有客套,仿佛她的入住不过是“共犯”协议里早已写明的一条。
这种态度奇异地取悦了周锡京。她讨厌不必要的解释和虚伪的关心。
同居生活以一种诡异而平静的方式展开了。
周锡京的衣物、化妆品开始侵占客房以及主卧卫生间的一部分空间,她习惯随手丢开的首饰会出现在客厅的茶几上,喝了一半的香槟杯会留在书房的书桌旁。Ren的公寓,这个原本如同样板间一样缺乏生活气息的地方,开始被迫沾染上属于周锡京的、张扬而混乱的印记。
Ren对此从未表示过任何异议。他只是会在她离开后,默默地将东西归位,或者在她深夜带着酒意回来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动作自然,神情依旧疏淡。他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默许,甚至可以说是……豢养。豢养一团危险的火焰,看着她在他的领地里燃烧,既不加约束,也不远离。
他们之间没有寻常情侣的甜蜜互动,更像是达成了某种黑暗契约的同盟。他们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各自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他们会各自占据沙发一角,一个翻阅着晦涩的医学文献,一个刷着手机上的八卦新闻,互不干扰,却又奇异地共享着同一片空间的空气。
偶尔,周锡京会用带着刺的话语试探他的底线。
“你那个死去的白月光,Mira,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故意在晚餐时提起,语气轻慢,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Ren切着牛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稳:“一个过去的人。”
“过去的人?”周锡京嗤笑,“可我看她明明还活在你心里,阴魂不散。”她试图激怒他,想看他失控,想证明自己这个“共犯”在他心里的地位,足以撼动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Ren终于抬起眼,看向她,目光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周锡京,你是在吃醋吗?”
周锡京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吃醋?你做梦!我只是觉得,和一个心里装着鬼魂的人做‘共犯’,有点晦气!”
“放心,”Ren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她影响不到你。就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因为怒气而泛红的脸颊,“你也取代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