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朋友。”

清晨，风把裹着花香的时间推搡进教室；入夜，风又把浸了墨香的时间拽了出来。它们这样拉扯着，悄然间，M中已开学近月余。

蒲熠星这第一个月过得平平淡淡，除了有时因着上数学课睡觉被骂之外，人际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他也没为自己争点“官职”，不学习的时候就窝在座位上看杂志，或者跟郭文韬一起讨论题目。

一提到郭文韬，蒲熠星就想起那个没来由且无厘头的“搭讪”计划来。

“好尴尬……”

两朵“火烧云”不知何时默默在少年面上升起，逼他又做了两道大题才算完。

不过硬要给他们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事件评个“尴尬等级”的话，位列第一的绝对是“他上课睡觉，郭文韬竟也挨一顿骂”的那件。

那天正是一个星期里高一13班所有同学最讨厌的一天：“黑色星期三”。没别的原因，单纯因为星期三他们早读课后有两节连着的数学课。本就睡眠不足，再加上数学神奇的Debuff，大部分人都困得东倒西歪，用周峻纬的话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不出意外的，那天蒲熠星仍然在老尹如催眠一般的声音中渐渐阖上了双眼。而后顶着一头乌七八糟的头发“咚”地一声，向桌面砸去。

声音之清脆响亮，赶跑了教室里的瞌睡因子，更是给旁边坐得板板正正的郭文韬吓了一大跳。

事情的后续显而易见，老尹整张脸黑得比那陈年的黑锅底还要浓些，蒲熠星垂下眼，乖巧地站着听他训话。不曾想，那天老尹的怒气格外重，甚至殃及了来办公室抱作业的郭文韬。

从那天起，郭文韬就莫名多了项名为“上课看着点蒲熠星”的“重任”。“始作俑者”深感愧疚，放学时难得嘴了一下老尹，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打瞌睡。

后来的数学课，他果然没再哈欠连天，但也没怎么听课。他时常双手托腮，嘴里咬着笔杆，满脸愁容地盯着郭文韬不知从哪搞来的题犯难。

蒲熠星：我写不来。有答案没，我瞅瞅。

郭文韬：没，这些题是我自己编的，暂时没有答案。

蒲熠星：你大可不必为了完成任务这样折磨我。

郭文韬：那我给你降低点难度？

蒲熠星：不行。

一连好几天，蒲熠星放学都没有跟周峻纬一起走，身边人成了郭文韬。蒲熠星时不时感叹他命题时思维逻辑的缜密，郭文韬也时常讶于蒲熠星解题时的奇思妙想。

慢慢的，二人聊天的话题不再只有题目，逐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他们聊起班上的大事小事，聊起父母；提到爱好，提到小时候……

就像两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蒲熠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不算很好的朋友。

他先去问了周峻纬。

周峻纬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周峻纬：郭文韬心眼儿多。

蒲熠星：不信。

他又去问了……

等等，他好像没人可问了。

他觉着十分不公平。他要去“质问”一下郭文韬。

他已想好了措辞，就差一个合适的机会了。可惜的是机会未到，月考先来了。因着是新高一第一次月考，大家都很重视。也不知是谁听得的小道消息，说考完试之后要换座位，重点是前几名有自主决定权！

班上霎时炸开了锅。

蒲熠星被吵得有点头疼。他现在不纠结他俩是不是好朋友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跟别人坐一起。

“我不要跟别人坐一起。”

“那就考高一点。”

蒲熠星猛地捂住嘴。他怎么给说出来了！

完犊子了。

还好，天遂人意。13班门口新张贴的成绩单上赫然写着：蒲熠星——第三名。他如愿地把自己的大名写在了“郭文韬”三个字旁边。提笔走人之前，他多看了两眼，瞥到了周峻纬的名字，他的新同桌叫“齐思钧”。

蒲熠星知道这个人。班长齐思钧，讲话时温温柔柔的，总带着笑意，就像个小狐狸。

“正好管管周峻纬这个瓜皮。”这样想着，蒲熠星走进了教室。

郭文韬正拿着红笔订正错题，没看他。不用换座位的蒲熠星心情大好，三步并作两步地移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由地哼起小曲来。良久，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向郭文韬那边，正色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闻言郭文韬扔下红笔，唇瓣微张，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郭文韬：我听周峻纬说，你好像有点质疑我们的关系？

蒲熠星：？？？

郭文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