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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壹 是我害了你

渡彼似岸

出其不意才是取胜的唯一方法,在那鬼肯定萧弄绝不会动手的时候动手是最好的方法。

萧弄看了看莫言殇,然后引着他的目光向手看去,那鬼见了也只以为萧弄是在确定莫言殇的安慰。

鬼:“放心,没有伤他。”

莫言殇看到了萧弄的手握成了拳,回复道:“还真没有伤我。”

然后一道火光极速朝鬼闪去,莫言殇说完话立马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往下滚。那鬼忙着躲避攻击,于是就真的让莫言殇逃了。

很快萧弄和鬼打了起来,莫言殇没敢回头,又往前跑。

跑着跑着,他感觉到手臂那里有不正常的灼热感,低头一看,竟是衣衫着了火。

莫言殇停下来脱了外衫,可手臂还是有灼热感,定神看了看,被吓的失了神。

这火是从他体内烧出来的,脱了衣衫也不会有用,更瘆人的是,他膝关节以下的肉已经被烧的熟了腐烂了却依然只有灼热感,没有疼痛。

莫言殇下意识想的就是水,所以他又跑起来,跑得越快火来的越快,莫言殇感受到了,但还是没有停下来。

有水就好了,有水就好了。

终于莫言殇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他朝那个方向跑去,看见了,还好看见了。

“扑通”,莫言殇跳到水里去,甚至完全躺下。

可是火还是没有灭,莫言殇急的眼里有了泪花。

这不是普通的火,用水怎么能灭呢?

思量到这莫言殇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不堪,他委屈的骂骂咧咧:“萧弄你个王八蛋!”

“畜生!不知道看清楚了吗?!”不够似的又吼了一句。

莫言殇静心下来,想起了萧弄教他的灭火方式,于是他上岸用土埋住了自己的手,可是手上的灼热感还是没有消失。

那火势已经蔓延到肩膀了。

以后就少了一只手了,莫言殇想。

这不是普通的火,却也不是萧弄的灵火,萧弄与他缔了契约,所以萧弄的火根本不会伤了他,这才是萧弄敢放手一搏的原因。

而且萧弄的灵火是从皮肤表面开始烧的,是会痛的。

他以为火会由胸口蔓延来,却不想那火却断了,还没来得及欢喜庆幸,另一只手的指尖就传来了灼热感。

莫言殇没有动,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如果不动那这火蔓延的就越慢,他坐着回头看了看,发现那随着衣衫滴落下去的火竟将地面四周的花草完全烧了个枯死。

莫言殇真的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可一边的断臂一边手臂的灼热还有枯死的花草好像都在提醒他,你会死。

那火到手腕了,莫言殇不敢再看,心里一遍遍祈求。

有人能来救救我吗?

为什么不会痛啊?

不会痛我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被烧到了哪里。

我要是想知道就必须逼自己去看,眼睁睁的面对死亡。

萧弄你好了没有……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阿隐,”莫言殇颤抖着,“我怕。”

我不想就这样死掉。

“莫公子!”莫言殇听见有人唤他,这不是萧弄的声音。

来的是陆缘,莫言殇见过的,这是沐亦身边为数不多的可信的属下。

“有救了,不会死”莫言殇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他站了起来却不敢走动。

陆缘见他少了一臂,跑来又见他另一只手仍烧着,忙问:“怎么回事?”

“灵火,我灭不了,你帮帮我。”莫言殇回。

陆缘见莫言殇脸上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但也没有浪费时间去问,施了法。

又重新试了一次。

然后,陆缘集众鬼之力仍然没有灭了火。

“哈哈哈”莫言殇笑了起来,眼里却完全失了希望,“算了吧。”

“我再试试。”

“何必呢?”莫言殇颓然坐下。

“去帮帮萧弄好吗?”莫言殇抬头看着还在他身上浪费灵力的陆缘,“我想他平安。”

“可是你……”陆缘还是没有停止施法。

“萧弄与你比的话谁要更胜一筹?”莫言殇没头没脑的问。

“我胜于他。”陆缘回。陆缘不是自大,他说的是实话,尽管他与萧弄并没有比试过,但他确确实实比萧弄强。

莫言殇知道了,既然陆缘救不了他,那萧弄更救不了。

更何况萧弄修的还是火系术法,不会有人天真到以为可以以火灭火的。

“不要管我,去帮他吧。”莫言殇又道。

陆缘其实清楚他确实灭不了这火,今日就算舍了命,也救不了莫言殇。

与其耗费在此,不如去救能救的人。

可就要看不见陆缘的时候,莫言殇又站了起来,大声道:“带他去反方向的地方,不要来见我。”

如果非死不可的话,那起码不要当着他的面。

尽管我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

阿隐啊阿隐,怎么就只能到这里了呢。

陆缘走时火已经烧到了膝关节。

陆缘走时并没有答应,所以莫言殇怕陆缘会带萧弄来,于是他便成了无处可去的幽魂,没有目的地的向前走,只求走的远一些再远一些。

手臂又要完全烧没了,莫言殇看着却哭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不会痛吧。

是幽魂,可他有记忆,他的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的全是关于萧弄的记忆。

他心里也有父母妹妹的,可如今却满脑子都是萧弄,想来应该是因为他就要去见他已故的亲人了。

莫言殇走的那样慢,可能他因为他贪生不想火烧的那么快,又或者是他还是想看看萧弄。

没人能救他,他能想到可能救得了他的只有沐亦,可是沐亦那么久没来,想来也被牵制了,沐亦可能会来,但莫言殇等不了了。

他又迈了一步,然后踩空,往下直直倒去,没有手他甚至没有可以缓冲的机会,面朝地坠去,鼻子流出了血。

“好痛。”莫言殇哭出来了,他借着另一只脚的力蹬坐起来,低头看,原来火已经烧到左腿了呀。

原来直面死亡的时候真的会那么痛。

他的心一层一层的被生生剥开,撕痛的他发声哭着:“你……为什么啊?”

他质问的是天,所谓神明。

“莫言殇。”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萧弄甚至希望是自己出了幻觉。

地上坐着的人回头过来看他,那人眼泪止不住的掉,那人眼前应该一层泪雾,那人应该还没有看清他的脸。

莫言殇听着熟悉的声音唤他,下意识就转了头,他看不清来人,但也从身形认出来,那人是萧弄。

莫言殇跑不了了,可是他相见萧弄却不代表他想萧弄见他,太狼狈了。

萧弄朝他跑来,他想的是萧弄受伤了,萧弄的衣衫破了,有伤口,还流血了。

“站住!”莫言殇声音冷淡。

萧弄就要碰到他了,可却因为这句冷淡的“站住”被逼停了脚步。

“不要碰我,”莫言殇不敢看萧弄,他低着头,“这火会烧死你。”

“不要碰他,他没骗你。”陆缘道。

莫言殇其实只是猜测,害怕烧到萧弄才这样说的,可他听见了陆缘的证明。

萧弄输了灵法企图灭了莫言殇身上的火,源源不断的银光往莫言殇身上输去。

“你这样有什么意义?你把火系术法该有的威力强行剥离后输入他体内的灵力没什么用的。”陆缘看出来后企图打断萧弄这个无用的方法。

莫言殇知道他们修灵的人在受伤后最应该做的就是保存灵力,不然会危及生命。

“阿隐,”莫言殇只一开口就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萧弄终于停了下来,竟笑了笑,没关系的,一起死就好了。

“言殇不要怕,”萧弄笑着靠近莫言殇,“我来陪……”

“啪”一声,萧弄,陆缘一行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往外推出去,不说萧弄,就连陆缘都被震到了地上。

是莫言殇碎了那个镯子。

莫言殇知道碎了这个镯子等于断了自己最后一条生路,沐亦说了,没人能破这个结界。可莫言殇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弄和他一样以那么残忍的方式死去。

他们都是狼狈的人,萧弄是爬过来的,嘴角还带着血迹。

萧弄爬在结界上,在莫言殇的眼前,莫言殇道:“阿隐,我不愿意,不要你陪。”

“打开这个东西!”萧弄突然失控了一样的拍打着结界。

“我不痛的。”如果莫言殇还有手的话,他一定会隔着结界再摸一摸萧弄的脸。

“打开!”

“打开!!”

其实打开了也无能为力,不过是多死一个甚至很多人。

他死后衣物上的火星会随着地上的花草蔓延到山下,而山下有人家。

“阿隐不要这样。”

“打开!!!”是命令的语气,却更是悲愤的,锥心刺骨的。

“萧弄!你确定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

萧弄顿了顿放下了手,终于不再拍打了,良久开口,声音哑着:“莫言殇,为什么要这样啊。”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你活着。”

“那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曾说过绝不会让我葬你的。”

是萧弄去祭拜父母时莫言殇允诺的。

“阿隐你活着吧,我求你了。”

“那我也想求一求你,求你不要替我做决定逼我活着。”

“阿隐我不痛的……一点也不痛,你不要怕……我真的……想养一条狗狗。你替我养。”莫言殇哭的断断续续。

火开始烧右腿了。

“莫言殇你不要逼我活好不好?你在奈何桥……等一等我可以吗?”

“你究竟要我说什么你才能懂我的心意啊?!”

“我懂,”萧弄回复,“可是……是我害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莫言殇解释。

“你当然不会,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跟来插足这件事,你没有插足这件事那你就不会到这里来,不到这里来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言殇你一辈子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我告诉你,是我害了你。”

原来萧弄把所有的错归于自身了啊。那他是不是就算活了下来也是终日活在愧疚之中。

“所以呢?”莫言殇蠕动着到了结界旁,用脸蹭着结界,就像真的蹭到了萧弄的脸一样,心满意足:“难道这一切不是我心甘情愿吗?”

“阿隐,”莫言殇目光定定的看着萧弄,有望穿一切的悲悯和期待,“再纵你莫哥哥这一次吧。”

然后那人消失在萧弄面前,连骨灰都没有留下,烧得一干二净,干净到连世界都试图抹灭掉他存在的痕迹。

听完后楮习腿软了下来,好在沐亦搂住了她的腰,楮习哭着:“沐亦,萧弄修的是火系术法啊。”

修火系术法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死于大火,从此以后叫他怎么敢使用毕生所学。

作者说:最好看的莫公子走了,我哭了,我开始以为我可以让他好好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写那只鬼是冷静从容的,这种性格的鬼不该那么蠢笨,而且前鬼王席也不该那么弱,完全没有具有杀伤力的东西。为了符合剧情,不得不这样写,可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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