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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小短文

道路的两旁都是金灿灿的银杏树,晴好湛蓝的天空下,仿佛挂着千万只色彩斑斓的小扇子。

阳光从车窗里投下斑驳的影子,洋洋洒洒的撒落在车厢里,但赵云澜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沈巍靠在车椅上昏昏沉沉的睡着,额上全是密密匝匝的冷汗,长长的睫毛像蝶翼,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轻颤,赵云澜一边开车,一边忧心如焚的回头注视着他,这颤动一直扎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的心跟着疼痛不已。

这一路风驰电掣,不过几分钟就赶回了家里,沈巍的意识都已经十分模糊,赵云澜把他从车里抱出来,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让他更加的不舒服。

昏沉中的沈巍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近在耳畔,又仿佛遥在天涯。他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但人却虚弱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无力的抓住他的衣角,仿佛那是自己剩下的唯一支撑。

赵云澜把沈巍抱进卧室,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见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潮红的脸颊上那浓密的黑睫如扇轻合。赵云澜立起身准备去打点水来给他擦洗一下。沈巍的手一直攥着他的衣角,赵云澜轻轻挣了一下,沈巍闭着眼睛,手却下意识的抓得更紧。赵云澜的心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他轻言细语对沈巍说“小巍,你先放开,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擦一下。

沈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高热令他的意识一片迷蒙,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朦胧中和记忆深处那个青衫曳地,飘逸出尘的神祗重叠起来。沈巍痴痴的望着这张脸,漆黑的眼眸里波光潋滟,无限的柔情如同一汪春水,缓缓弥漫出来。

耳边依稀萦绕着他以前那段深情的话语“我富有天下名山大川,想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就是一堆烂石头野河水,浑身上下,大概也只有这几分真心能上秤卖上两斤,你要?拿去……”

记忆中那个温软的吻印还停留在额头,流水一样的光阴却刷刷的淌过,如梦一样。

沈巍的心里突然翻涌起无限的心酸与委屈,他凝视着眼前的赵云澜,眼里溢出了泫然的泪光,语带哽咽的轻轻呼唤着那个他爱恋了一万年的名字“昆仑……我好想你……”

赵云澜刹那间愣住了,神情困惑的问“小巍,你在叫谁?”他的声音让沉浸在回忆里的沈巍如梦初醒,蝶翼一般的眼睫眨了眨,那个长发曳地,青衫磊落的身影消失了,只剩眼前的这个人深邃的眼眸盯着自己,脸色阴沉。

仿佛有一根针,扎破了沈巍鼓鼓囊囊的缅怀,心里的痛楚与伤感,如同流水一般从针孔里流泻了出去。沈巍苍白的嘴角泛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放开自己紧紧攥住他的手,低弱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云澜……”

他眼底的失落太明显,赵云澜只觉得像有一把薄薄的刀片斜削进自己心里,隐隐作痛。自跟沈巍在一起后,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人。每天与他十指紧扣,相拥入眠,赵云澜看着身边这个惊艳了他整个世界的人,眼底满满的全是喜欢到极致的心疼。他一直以为,沈巍也和自己一样,整颗心里只有对方, 但今天他才意识到,在沈巍的世界里,一直保留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角落,那里面锁着彻骨的温柔,不知道留给了谁。

他在发着高烧,人近乎昏迷,心里念念不忘的,却是另一个名字。赵云澜知道,在这样虚弱迷濛的状态下,他本能叫出的名字,才是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很明显那个人,不是他赵云澜。

沈巍的身上还是很烫,勉强说了那两句话后,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极度的疲倦与不适仿佛浪潮一般一层一层的涌上来,拍击着他脆弱不堪的身体,他微微阖下了双眼,喉头滚过一阵压至极低的呻吟。

那么低弱的呻吟,还被他竭力忍耐着吞进了一半在喉咙里,赵云澜听在耳朵里,仿佛是一把刀,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五脏六腑里。刚才心里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看着陷入病痛折磨之中的沈巍,他此刻只剩下满腔的担忧与痛惜。

他无计可施的看着痛苦不堪的沈巍,只能去洗手间接了一些热水来,轻轻解开沈巍的衣扣,替他擦拭身体。

沈巍昏昏沉沉的躺着,只觉得身上焦灼疼痛,四肢百骸如在炭火上烤着那样难受。肺里进了寒气,像是团棉花堵在胸口,连累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难受得在枕上侧过头去,不可遏制的呛咳起来。

“小巍!小巍!”赵云澜担忧的一直都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像被浸泡在了水里,遥远而又沉闷。可是他实在困倦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咳着,浑身颤抖的像一片瑟瑟发抖的落叶。

额头传来一阵冰凉,那是赵云澜在用冰袋给自己降温。寒凉的气息让沈巍脆弱的身体止不住一阵战栗。

好冷……

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院落,神情冷漠的冯大夫桀骜的看着自己,刻薄的眼神里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

“要治也可以,你给我跪下!”冷淡的声音,仿佛砂纸磨过桌面,落在了沈巍的耳朵里。

他下意识的楞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那冯大夫冷漠的又重复了一遍“跪下!”

脑子里绷着的弦啪的一下断开,狠狠的弹在了沈巍的心头,温润俊秀的脸颊瞬间沉郁了下去,如画的眉眼中情不自禁的弥漫出了冷冽的杀气。

他是谁?纵横三界,睥睨众生的斩魂使,可以比肩神祗的冥界鬼王,一个小小凡人竟敢让他下跪,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他的手紧紧攥紧,翻涌而来的暴怒铺天盖地,几乎让他无法自控。

然而转瞬之间,赵云澜在黑暗中孤独摸索着的身影,仿佛苍凉月光下涌起的潮水,奔腾而来湮灭了他。

冯大夫冷漠的神情,仿佛一条亮出獠牙的毒蛇,狠狠的咬进了他心脏的血管里,让沈巍清楚的意识到,赵云澜如果没有他的医治,就只能一辈子挣扎在无望的黑夜里。

面对苦难,沈巍有着近乎严苛的坚韧,可是面对赵云澜,他的心又会变得格外的柔软,柔软到他宁可为了他去承受世间所有的屈辱,也见不得那人受一点伤害。

心有软肋,凛冽的戾气都不知不觉的化成了绕指柔。

沈巍眼中那刀锋一般的杀气悄然退隐,他咬了咬牙,便准备在屋子里给冯大夫跪下。

没想到那个冯大夫却出声阻止了他“哎,要跪,出去跪!”沈巍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后者的脸上带着一抹冷酷的嘲讽,淡漠的望着他。

沈巍顿时明白了,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如此卑躬屈膝,才提出这么刁钻刻薄的要求,想着自己肯定会知难而退吧。

沈巍缓缓走到冯大夫的庭院,身后传来一阵关门的声响,冯大夫闭门拒客了。

“云澜……云澜……”刻骨铭心的名字,他漫长等候的一辈子。每次念起来的时候,都在他的心底抽条生长,开出了绚丽的繁花。

为了你,别说是下跪,就是要拿我这条命去做药引,我也甘之如饴。

冯大夫的院门敞开着,无数过往的行人就看到一个斯文俊秀的男子跪在了他的园子里。众人好奇的站在外面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什么人才来忍受这样的屈辱。在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那个男人神情自若,恬静安然,丝毫没有把那些冷嘲热讽放在眼里。

不知跪了多久,天空开始乌云翻涌,突然一声霹雳,大雨倾盆落下。围观群众四下逃散,只剩下沈巍一人孤零零的跪在院子里。时至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寒风挟着万千银丝飘过,打在瓦上噼啪作响,不一会儿,雨势便如盆倾瓢泼,四下里都是濛濛的水汽。

沈巍笔直的跪在这大雨里,那寒冷的气息从他的每个毛孔渗入体内,让他整个人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视线都已经模糊不清。但他依然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坚毅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面有着两团炽烈的执念,烧着他的魂魄。

冯大夫是第二天一大早才开的门,昨晚一夜大雨,他早早就睡了。当推开园门才惊觉院子里还跪着一个人。

他居然真的在这里跪了一夜,冯大夫诧异至极。眼见那个人浑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眼睛依然执着的看着自己,里面满是诚恳的期待和祈求。冯大夫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你还真是个倔脾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语调不禁温和起来“明天,把他带来吧。”

沈巍摘下了已经模糊不清的眼镜,苍白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因为雨水的冲刷,他乌黑的头发贴在额前,显得皮肤越发瓷白光洁,长长的眼睫沾着水汽,垂在眼睑上,有着一种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的脆弱和优雅。“谢谢……”他低声说道,然后慢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外面走去。

冯大夫看着他踉跄的步伐,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沈巍伸手扶住墙壁,低低的喘了一会,然后回头淡淡的笑着说“没事……”

那人渐渐走远,冯大夫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后悔。这个固执的人为了他的朋友,居然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可见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想到自己对他的苛责,冯大夫不禁觉得十分愧疚。

赵云澜的眼睛重见了光明,然而沈巍却病成这样了,胸中的焦急仿佛一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开水,赵云澜几乎被这滚烫烧灼得近乎发狂,觉得这情况比自己瞎了更让他惶恐不安。

沈巍来自幽冥,人间的一切医疗手段在他这里都是行不通的,他要康复起来,完全只能靠自己的自愈能力,可看沈巍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他的身体出了状况,无法再维续自身的能量体系,失去能量的沈巍,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这真是让赵云澜抓狂,眼睁睁的看着他高烧得人都不清醒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赵云澜简直难受得心如刀割。

额头上的冰袋一会儿就被高温融化成了水,赵云澜只得又给他重新换了一个。触手摸了摸沈巍的额头,灼热的温度让赵云澜心急如焚。他解开沈巍的睡衣,用酒精棉球替他擦拭着身体,试图能把温度降下来,可是几番折腾后,他绝望的发现,没有用的,沈巍的身体还是那么滚烫的吓人,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赵云澜颓然的坐在了床边,看着昏睡的沈巍不知所措。一直以来,自己病了,伤了,都是沈巍在一旁悉心照料,用尽了一切方法让自己迅速康复。可现在他病了,就这样痛苦的躺在这里,而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一刻,赵云澜真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到要死。

“怎么办?究竟要怎样才能治好你?”赵云澜无助的把沈巍滚烫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见他在枕上咳得厉害,赵云澜又急又痛,伏身把沈巍抱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用手轻抚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替他顺气。沈巍渐渐止了咳,头软软的靠在他肩上,呼吸依然艰难急促,他一向隐忍惯了,此刻在昏迷中才显示出那难掩的痛苦之色。赵云澜听到他被这难耐的病痛折磨的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眼眶顿时就不争气的红了。太心疼了,可是却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这时,赵云澜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浮现出了一个身影——成心妍!

在自己失明的时候,沈巍曾经带他去找过这个医生。据说是他大学的同学,可听两人的对话,赵云澜却敏锐的觉得他俩的关系肯定不止那么简单。成医生似乎对沈巍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回来也问过沈巍几次,他拗不过赵云澜的追问,意简言赅的说了几句,原来成医生也来自幽冥,她身份特殊,可以行走在阴阳两界,其余的,就讳莫如深,不再细说了。

赵云澜知道自家宝贝的性子,他如果不想再说的,那真是拿把钳子也撬不出来了。反正她是沈巍信任的人,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

此刻想起她来,犹如黑暗中的一线曙光,把赵云澜的心瞬间就照亮了。她也同样来幽冥 ,而且还是大夫,那肯定能治好沈巍!

赵云澜几乎是跳了起来,用颤抖的手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了成医生的名字,立刻就拨打了过去。

“喂?”当电话那段传来成医生那温和的声音时,赵云澜的声音都因为急切而变得沙哑无比“成医生,求你帮帮我……”

成心妍赶到赵云澜住所的时候,已近深夜,她才按了一下门铃,大门就啪的一下就打开了,眼前的男人神情焦灼,曾经英俊帅气的脸庞几乎变得憔悴不堪,他一把拉住成心妍的手,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成医生,快去看看沈巍,他快要烧死了!”

成心妍尾随着赵云澜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已经昏迷不醒的沈巍。强大威严的斩魂使大人,此刻就像一个虚弱无助的凡人一样承受着病痛的摧残,这也是成心妍未曾见过的。她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沈巍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让她也倏然一惊“他这样发高烧有多久了?”成心妍回头问赵云澜。

有多久了?赵云澜心里一片茫然,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那证明在此之前沈巍已经是病了,可是,整天忙于公务早出晚归的自己,压根就没有注意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舒服了,想到这里,赵云澜更是愧疚得要死。“我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喃喃低语道“我下午去接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烧得晕倒了。”

成心妍伸手握住沈巍的手,闭上了眼睛,赵云澜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沈巍身上游走,知道是成心妍在用自身能量替沈巍诊病,他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成心妍的眼睛倏然睁开,她的神情显得十分困惑和震惊。赵云澜看她这表情,更是心慌的不行:“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里都在情不自禁的颤抖。

成心妍望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沈巍,神情莫测。听到赵云澜那焦急的询问,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回头缓缓的说“你先回避一下,我替他治。”

尽管赵云澜的担忧像火山一样堆积在他的心头,但他知道同是幽冥来客的成心妍在治疗过程中一定是有些避讳不方便被人所见的,只得把所有的焦虑和牵挂压进肚子里,一步一回首的走出了房门,坐到客厅去等。

卧室里一片寂静,赵云澜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那道卧室门。门框上有一块玻璃,赵云澜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玻璃窗里慢慢溢出来,有种异常温暖安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光芒似曾相识,迷迷糊糊记得,自己那天胃疼,被沈巍在路边捡回来,他痛得浑身是汗,意识都不是很清醒。迷蒙中,感觉沈巍握住了自己的手,似乎在那时,沈巍的身上也发出了这样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将自己缓缓包围,温暖如春。所有的不适渐渐褪去,他陷入了香甜的美梦中,沉睡不醒。

现在再次看到这金色的光芒,他才明白,当时看到的一切,并不是错觉,是沈巍动用自身的能量替自己治好了那折磨多年己治好了那折磨多年的老胃病。想到他默默的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束手无策,赵云澜第一次为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凡人而充满了强烈的挫败感。

漫漫长夜,仿佛永远等待不到黎明。赵云澜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卧室的门。他的眼神无助而忐忑,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火焰在燃烧着,仿佛屋里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他所有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终于打开。赵云澜几乎是一跃而起就窜到了成医生的面前,一夜的担心受怕,一夜的彷徨失措,几乎把他煎熬得发了狂,此刻面对着成心妍,嘴唇哆嗦着,只说得出一句话来:“他还好吧?”

成心妍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看到赵云澜眼中的焦急,她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轻轻的说:“他没事了,烧已经退了。”

“谢谢你!谢谢你!”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赵云澜的这一句感谢说的无比真诚。一边说,他一边就急着要进去看沈巍,谁知胳膊却被成心妍轻轻的拉了一把,赵云澜站住疑惑不解的望着她,成心妍的脸上有一丝犹豫的神情,似乎有着某种纠结,她酝酿了半晌,最后才抬起头来,斟字酌句的说:“赵云澜,你知不知道,沈巍……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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