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男人仰坐在地上，像是刚从高处不慎摔下来后，手撑着地准备爬起来一样；

　　而在他面前，一个面容精致，但俯身趴在地上的散发年轻女人，正用一种似好奇似邪笑的怪异表情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就仿佛你回老家时，夜里尿急老屋又没有厕所，只得出门一路小跑到半夜荒无人烟的山坡下的公共厕所里方便——公共厕所还没有灯。当你感到一阵舒爽提起裤子转身走人时，一推开公共厕所的门就毫无征兆地迎头撞上了另一个人一样。

　　黑暗的场景里，最怕的永远都是贴脸杀。

　　男人愣住了，一时间，他似乎忘了自己正身处不久前还被自己认定“这个世界上最邪门”的场景里。

　　而盯着离自己几厘米外“女鬼”的脸，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

　　“他妈的，我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这个男人就是我，不过将时间往前倒退几天，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会经历一些什么。

　　两天前，下午

　　位于滨海区域的某军事基地，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景象，不过基地负责人办公室里，则是与之相反的的安静。

　　“小吴啊，退役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我望着面前的上级——他是官至中将的保卫部次长，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中年将军此时正翻看着我的“从军经历”。

　　“先适应一下军营外的生活吧，”我回答道，“更远的就没有想过了。”

　　“考虑找个工作么？”他抬起头看向我，一脸慈眉善目的表情。”

　　“简单考虑过，嗯……找倒是可以找。”我的回应有些吞吐，“但不一定能找到适合我的。”

　　“这样，”闻言，中将一边说着一边在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调令，“这是我一位退役老友开设的医院，他近期托我找一些退伍又不愿意闲下来的人，去他们那里应聘保卫人员。”

　　我虽然大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调令。

　　这原先应该是那家医院的招聘宣传单，不过已经盖上了保卫部的人员调动印章，所以它也具备着正规调令的一切效果。

　　“你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按照名片上的号码联系那边。”中将补充了一句。

　　“好。”我点了点头，这才回过神来并仔细看向手里的调令。

　　「寒鸟·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我不由得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没错。”中将确认了我的疑惑，我也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医院需要有退伍军人去当保卫人员的原因

　　——精神病院嘛，总有些疯疯癫癫做出暴力出格行为的病人。

　　帮助治愈病人，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明确了许多，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我尽量去。”

　　“嗯，那就这样了。”中将依旧保持着他那副祥和的微笑，“吴少校，祝你军营外的人生一帆风顺。”

　　听着他的祝福，我连忙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将军您也多保重！”

　　傍晚，我拖着最后一箱行李，还有那张调令回到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