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天晴。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刺眼的白色充斥着滞愣缓慢的感官，田柾国的眼睛发胀，狠狠眨了几下，偏头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

今天天气不错，“会发生好事吗？”

近乎喃喃的自言自语揉进无尽的空旷寂静之中，尽管这样说着，田柾国还是沉重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推动轮椅。

轮子碾压地面的细细摩擦声和机械转动的声音在人来人往间竟也显得微不足道。为什么今天的住院部这么嘈杂？不知有多少面色焦虑的人们从他的身边急匆匆走过，嘴中念叨着“人呢”。

田柾国垂头不语，只是默默加快速度，将吵闹远远甩在身后，发了狠似的，他的手臂绷紧，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埋头不顾一切地想要一头扎进那片哑然的白色。直到耳边只剩下轮椅发出的吱呀的哭咽声和他如鼓的心跳，他才终于发泄完，瘫下身体。

“你在生气吗？”

于死气沉沉的医院完全相悖的，属于女孩子明亮的嗓音响起，田柾国发觉到小心翼翼蔓延到脚边的阳光，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女生。

一双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仿佛盛了水，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或许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只是想这样便这样做了。”

“哦——你很酷嘛。”

拉着长音，女孩子打趣的语气让田柾国忍不住稍稍偏过头红了耳尖。

“我叫田柾国，你呢？”

“唔，叫我五季好了。”

落地窗让阳光更加肆无忌惮，攀上她从挽起的裤腿露出的纤细脚踝，白皙的皮肤像是透着光。窗户并未关紧，偷跑进来的风将她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吹鼓起来，也吹乱了她的黑色长发，扬起的弧度勾勒风的形状。

五季将飞舞在眼前的发丝拢在耳后，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视线再次落于田柾国身上。

“你是要去哪吗？”

田柾国张口失语，他的确没有目的地，可他觉得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他的脑中是混沌一片，可他试图从那之中找出什么东西。

“…天台，我想去天台。”

“诶，可是电梯是去不了天台的哦，我一个人也拉不动你，下次吧！等你的腿快好了，我们就上天台！”

真奇怪，田柾国如此确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此刻他们却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愣愣地看着五季明媚似骄阳的笑颜，暖意从爬上腿的阳光传来。

“你怎么得的腿伤？”

“因为车祸。那你为什么要住院？”

“嗯…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好像已经呆在医院很久了。”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呢，田柾国觉得奇怪，偏过头想去看五季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平静的没有情绪。不过既然别人不想讲，他当然也不会没眼力见地死缠烂打追问，只是点点头带过了话题。

嘈杂再次由远及近赶来，最终抵达在两人面前，一位妇人搂过五季，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你吓死我了…怎么不说一声就乱跑…”

田柾国看见五季嘴角轻轻勾起，将脑袋轻轻靠在妇人的肩上，露出眷恋的笑容，随后睁开眼眸中闪着笑意。

“再见。”

五季对着田柾国嘴唇张合，做出口型。

看着五季渐行渐远的背影，田柾国也推动轮椅兀自开口道：“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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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忆中窥见你的身影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