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并肩番外 5-43

第二日，应渊一早就到玉清宫，与帝尊商议接下来的事宜，还带了灵悦随行。此前他并没有机会与帝尊详细讲述自仙魔大战以来，到火毒得解，到制服桓钦的过程和细节。这次总算时间充裕，他仔细讲述了从战场回来听到噩耗后，自己和灵悦是如何分别发现问题，如何通过误闯地涯的小仙侍沟通会面；灵悦是如何坚持继续潜伏在桓钦身边；二人是如何麻痹桓钦，筹划解了火毒；当然，自己已经下帝君明旨将献出半颗心为自己解毒的四叶菡萏芷昔仙子载入天史，奖赏修为，传授她所求的仙术，日后她再有所求，自己也将全力满足；以及最后是如何完成了星殒草的两步，大功告成。

帝尊对二人的行事大加赞赏，尤其对灵悦的行为和功绩既欣赏又欣慰，马上提出把她的贡献记入天史，奖赏修为等等。

灵悦微笑行礼道，“谢帝尊恩典。帝尊自然知道，我并不为奖赏。记入天史之事，由帝尊和帝君裁夺就是。但是，我不要奖赏修为。天界奖赏的修为，原也不是凭空而来，乃是上神们捐出自己的修为奖赏给我们这些小仙。而从外界获得之修为，想来也没有自身修行而来的扎实稳固。我有幸得帝君亲自指点修行，所受恩惠，远超奖赏而来的修为。”

应渊听了，只转头淡然一笑。帝尊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含笑问道，“那么灵悦，你可另有所求？”

灵悦看着帝尊道，“我自幼离群，在无力生存自保之时，蒙帝尊天恩，救到天界，由天界抚养教导，才有今日。此恩此德，灵悦终身不忘。但是，我一直憾于没有机会与自己族人联络，认祖归宗，了解自己的出身之族。求帝尊恩典，给我个机会，与族人重建联系。”

帝尊微露愧疚之色，“此乃理所当然，是吾疏忽了。如果应渊君允你暂离天界，吾马上安排人护送你去昆仑山，找寻族人。火凤凰宗族观念极强，定会迫不及待地让你认祖归宗。”

应渊笑道，“帝尊，此事，由我安排即可。如今她在我衍虚天宫名下，这等事，自然由我来主持。”

【渊：你又弄鬼！生怕我主动提起此事会让帝尊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怀疑，所以自己到帝尊面前过这个明路。

悦：此事本就不是天界的义务，乃是额外施恩。帝尊没有想到此事，本是理所当然，绝对算不上疏忽。而你能想到此事，是设身处地为我考虑，是对我深切的关心和爱护。虽然你本就是这么细心的人，你行此事，帝尊也未必会怀疑，但还是由我自己借这“对天界的贡献”提出要求，更加名正言顺。】

接下来，帝尊和应渊继续与众仙一起，仔细审问司沐太幽这些对桓钦的行为了解较多的知情之人，了解到一直与桓钦暗有联络的修罗族大祭司泠疆如今在逃。然而三界何其之大，要想找到他，难度如大海捞针。料想他一人之力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只好暂时不去理会。

应渊亲自下凡到桓钦提及的朱翠山，找到了还浑浑噩噩的邪神玄襄，将他请上天界，与帝尊一起给他看了当日桓钦做最后的坦白时的记忆，劝他重振旗鼓，承担邪神之责，整顿魔族剩余的力量和民众，与天界签订和平条约。玄襄如在梦中，虽然一切应下，但似乎并未接受现实，帝尊和应渊只得暗暗叹息，想着魔族还需多加留意才是。

仙魔大战的余波渐渐平息下去，众仙也从那晚的震撼中慢慢恢复过来。帝尊不忍让应渊一人承担四大帝君的全部职责，与他几番商议，下放更多的决定权给部门掌事，自己也更多地参与日常政事中，为应渊分担压力。

三个月后，诸事终于渐渐回归正常，应渊的噩梦问题也慢慢好转，不再频繁地受此困扰，灵悦也总算安下心来。这日一早，应渊提出自己今日有空，可以带她下凡去昆仑山寻亲，她欣然赞同。

应渊仙云轻捷，仅半日就到了昆仑山。他第一次来此山，只见峰峦叠翠，云雾缭绕，奇峰陡峻，峡谷深邃，山脚间瀑布悬挂，清澈的泉水流淌而下。整座山都被古老的树木与奇花异草覆盖，静谧安详，仿佛时间在这里都静止，甚至如九重天一般，弥漫着淡淡的仙气和灵力。

他不由得感叹，三界的神奇和美丽，即使自己做帝君万年，也远未阅遍。若有空闲，着实该多多游历，才不辜负如此美好的世界。

他看向灵悦，她的双眸中闪烁着泪光，充满了激动，又有几分感慨和悲伤，这是她自幼失散的故土，她翘首以盼却以往从未宣之于口的家园。他知道，她肯定一直盼望着找到自己的根，寻回失散的亲人。此时，她深深呼吸，迫不及待地感受着家乡的气息；妙目顾盼生姿，似乎要把家乡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心中疼惜，又有一些羡慕，于是他并不急着催她行动，只微笑着静静地陪着，给她时间让她感受这气息，平复心情。

灵悦对昆仑山毫无印象，毕竟，帝尊将她从此地救起之时，她尚未化形。此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族人。踌躇良久，她转头看向应渊，见他正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温柔，不由得羞涩一笑，垂目道，“惭愧，我现在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帝君大人既然亲自出马陪我来此，倒说说看，我们该如何找到他们？”

应渊笑道，“自然是先在山中转转走走，欣赏欣赏景致，也许能找到线索，或者偶遇他们。”

灵悦当然没有异议，两人便开始沿着山脚小径漫步。昆仑山的风景如诗如画，葱郁的树木，清澈的流水，时不时有彩蝶翩舞，飞鸟啾鸣。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在地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山中花香弥漫，各种奇花异卉在风中摇曳生姿。二人并肩而行，只觉一同走进了一幅神秘而宁静的画卷。

二人一边赏景，一边对照着藏书阁关于昆仑山的书中介绍的历史传说、气候条件、特有植被，轻声交谈，不知不觉地往山深处走去。

灵悦早已不是在天界时循规蹈矩，端庄沉稳的样子，而是露出了几分跳脱和活泼。她突然如发现了珍宝一般，快走几步弯下身，仔细观察一朵形状独特的花，轻轻伸手抚摸那娇嫩的花瓣，转头对应渊笑道，“这是昆仑山特有的碧萝果之花。此果是极罕见的高阶仙果，可为上神快速恢复仙力。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结出果实…… ”

应渊心中柔情涌动，目光中闪出不加掩饰的深情和宠溺。他走到她身边，也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笑着曼声道，“此果既然是你家乡特产，那么，花开花落，春华秋实，本上神，总有享用此果之日。”

灵悦垂下眼帘，嘴角却翘出甜甜的弧度。应渊接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样，很好，比在天界时更美更灵动。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这样，无拘无束，真实自在。”

灵悦抬起眼睛看向他，思索片刻后，微笑道，“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真实的，从未刻意掩饰隐瞒什么。即使似乎有所拘束，也是因日常礼仪已刻入骨髓，成为习惯，并非心有所囿。如今，更是自在的很…… ”

她眉眼弯弯地笑望着他，“永远优雅高贵，玉树临风，清冷如皎皎明月的青离帝君，不是其实也一直是随心而活，真实自在的么？”

应渊握住她的双手，望着她半晌，眨眨眼睛轻笑道，“你说得对。那么…… ”

他的笑容突然带上了调皮，手上微微用力，拉着她一起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瀑布前的深水寒潭上方。他带着她在空中旋转，伸手挥洒仙力，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围绕在二人身周，渐渐凝结成形，在瀑布前形成一片华丽的仙力光球，五光十色，如梦似幻。

灵悦看着应渊带着张扬笑容的脸庞，也伸手打出仙力，在水潭中激起涟漪，掀起水幕，细小的水珠与那些光球交相辉映，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二人四目相对，缓缓旋转，欣赏着二人共同创造出来的多彩胜景。良久，才收了仙力，落在水潭边。

应渊看着灵悦那神采飞扬的俏脸，柔情款款地道，“清冷的皎皎明月，在你面前，可以是绚丽的彩虹。你，更喜欢哪个？”

灵悦抬头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脉脉答道，“白光经过水珠的折射，就会呈现出彩虹的绚丽。而彩虹所有的颜色合在一起，才真正是皎皎的白月光。拥有明月全部的色彩，是我之幸，更是我心之所愿。”

【其实，在端庄优雅的礼仪躯壳下，人人都有绚丽的内心，丰富的内涵和情感。而你我只在彼此之间，才毫无保留地展示。】

二人相依相偎，坐在水潭边，喁喁细语，直到日影西斜，灵悦才惊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去？”

应渊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此次下凡，向帝尊请了三日的假。”

灵悦惊奇地看着他，“你几时主动请过假？还一连请三日？你怎么和帝尊说的？”

应渊看着她睁大的眼睛，轻笑出声，“我就跟他说，我要帮你找到族人。”

灵悦的目光从惊讶变为迟疑，又变为担忧，半晌，才说出一个“你…… ”，就欲言又止。

应渊的目光和语气都充满了安抚，“帝尊并没有深究，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灵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应渊微笑点头，语气非常笃定，“帝尊本就因早没想到此事而心中愧疚，你立下那等大功，我们本就应该尽全力满足你这唯一的要求。如今又拖了这么几个月，我亲自帮你完成心愿，本就合情合理。”

见灵悦的目光变得将信将疑，他接着道，“待找到你的族人，他们定会希望你重归族里，而且，肯定还会挽留你。我给你一段假期，你和他们好好相处，什么时候你想回去了，给我消息，我亲自来接你。”

灵悦的目光中流露出感激，又透出浓浓的不舍。应渊微笑道，“凭我的仙云，从天界来此处，不过两个时辰。你在这里期间，我若有空，自会来看你。此时且不必急着舍不得我，接下来两日，我们定能找到他们，待你见到族人，怕是就顾不上我了。”

灵悦又羞红了脸，嘴上开了个头，“谁，谁舍不…… ” 却没有接下去，只握紧了他的手，轻轻侧身靠在了他的身上。应渊心中大乐，忙不迭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笑道，“还有谁，就是你，就是你舍不得我…… ”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分离…… 】

【小彩蛋：海龙族之战中，火凤凰族中数百年来一直为自家女婿的上神之体“留心收集、妥善保存”的高阶仙草灵药中，就有这个目前二人只看到花的“碧萝果”，在战争中被灵悦大方地用在了给全军的恢复药剂里。当然，帝君大人专享的恢复药剂中，也有此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