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

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春衫青影矗立高楼栏栅前，面上忧憧之色久久难平。耳畔弟子所报丧讯，犹似毒丝牵绕脑中，男子无神眺望，口中呢喃往昔不可复矣。难道就如此了么？纤白大手重拍木栏上，许是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暴起，无光幽瞳倏然显现隐隐亮辉，一丝阴翳划过少年眸底。猛然发力，握着栏杆的手捏白了指尖。肉眼可见他眼中尽是不甘之意迸发。

此间云开半夜千林静，月上中峰万壑明，夏夜晚风暖意扑面，红墙高楼顶上一抹黑影静静驻足在此，高大身影依稀能辨别此人是个男子身形。尽管这人掩藏在黑夜中，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依旧闪烁着辉熠，男子眯眸观望下方巡逻士兵，翻身斜掠，衣袂过风轻响，踏地落足与众人面前。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转眼间男子四面八方皆是人，侍卫们各个手持长剑，剑身通体银色，映照月辉投射泠光着实刺眼的很。领头的侍卫一声令下，众人齐刷刷冲向包围圈里的人，只见中间身着墨色长衫之人不慌不忙抬起手臂，立掌一瞬，清光骤然汇聚掌中，玉扇回旋于掌心，曲肘掷出。瞬息间，夜，依旧静谧无声。扇归，白边沾染一丝异样的红，男子眼前阻碍已消，苍穹之上，月银薄纱似是受血色侵染，透出一丝绯红。

眉尾显现墨色海浪印记，眼尾亦出现一个似扇形的墨青印。受血气刺激，男子魔相难以压制，瞳中幽绿泛起，四周乍现荧光，拂袖敛尽周遭虚浮魂力尽数吞噬。徒然升起一股快感，销魂蚀骨。

抬腿径直跨过尸体，提摆拾阶而上，浊影略过眼前，朱门大开惊醒屋内安眠之人。女子惊喊出声，厉声质问来者何人，墨衫者背月而立，容貌尽数掩埋暗处，没回答女子所问的问题，抬臂五指成爪，下一秒，男子掌中赫然多出一软物，正是女子纤细脖颈。

“你…！大胆…敢这么对本公主…”

闻言，男子勾唇浅笑，展扇半遮面回眸仰视其人。

“你说，我怎么不敢呢？”

仅一眼，司马妙元当即认出这人是谁，正是青华宫那位少宫主，卓昊！还不等司马妙元继续说什么，荷绿荧光从他瞳中泛出，使得司马妙元顷刻间静若处子。望着司马妙元此刻就在手上，卓昊心底积压的恨意猛然增生，那年寒冬，千里雪地，唯有几株寒梅点缀银装，却是因她，血色浸染雪色，秦珂之死，素秋之死，乃至重紫身受锁魂丝之伤，皆因此女一手促成。见她安静下来，合扇入袖，单手捏印，殷红似血的光绦汇聚指尖，轻点司马妙元眉间，原先还是木讷之人此时眸中闪过异光。见她这般模样，卓昊便知已经成了，这可是他从神识中探寻魔神所赐功法里刚学的第二式:醉溟华

卓昊看着此刻乖愿如玩偶一般的司马妙元，眸中带起几分笑意，如同在观赏自己的佳作一般，男子纤手轻抚佳人玉容，圈臂箍上柳腰肢，捧颊俯身压临耳畔，轻声温言。

“记住，今夜的人，都是你杀的，你因被散去修为逐出师门而遭到母后遗弃，父皇厌弃，自生心魔不自知，血月之夜心魔不受控，你，杀了人。”

话音落，司马妙元一瞬间抽搐不止，似是观赏一样完美作品，卓昊眼底是难抑制的兴奋。眼见少女愈发疯狂，卓昊松手退避，仰天大笑，一阵轻烟自足下升起，裹在他身边，眨眼间便匿形遁离原地。

眉眼边印记消散，墨衫退现春衫。卓昊藏好魔性离开皇宫，却并没有立刻回青华，反而滞留凡间许久，直至皇城传出他想要的消息这才满意离去。

自此凡间多出一位“妖公主”为祸人间，短短几日已杀不少人，残忍程度比普通妖邪更可怖。为此人皇不远千里奔波求上南华，恳请派人除去妖女。

此消息传出，卓昊正独自坐在流花瀑旁喝着酒。

虽一壶清酒独饮，却也自在，而听闻南华为了一个司马妙元竟是直接由新任掌教携带新一届首座弟子出马，这倒是卓昊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