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狂风骤雨,屋外杏花折了腰,今日雨倒是停了,只是雾气恒生,添得这竹苑越发清寂
苑内文濂道手持一卷诗书,指尖轻轻翻阅,青烟寥寥间榻上少年微微睁眼,眼中略带戾气。他翻身下床,瞥见端坐的男子,心中稍有疑虑
“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文濂道转过身,指着木桌上温热的白粥,心疼看向额头淤青的少年
一碗热粥一碟小食,凌不疑扯着红紫的嘴角冷笑:“我竟不知,四皇子过得这么寒酸?”
“你身体带伤,太医说需戒荤腥。”
凌不疑的一番话,文濂道也不恼,淡定地翻着书卷,又见其不动,搁下书,走至木桌坐下
拿起木勺微顿,侧身看向凌不疑
“子晟?”
凌不疑神色略带嫌弃却又有些触动,在这宫中因他受宠欺辱厌弃他的皇子公主不少,偶尔关心他的却只有他认为没脸没皮的四皇子一人
凌不疑忍着饿意,坐在凳上,凝视眼前的热粥,转而眼神犀利
“四皇子怕不是想借此毒杀我?”
文濂道不禁勾唇,见这小孩如此谨慎,拿起未用的木勺舀起凌不疑面前的粥,盯着他,将其放进嘴里
无奈叹道: “你好歹在母后膝下抚养,连这般道理也不懂,若我要将你赶尽杀绝,怎会让你死于长秋宫。”
闻此凌不疑冷笑一声:“四皇子当然没有如此之蠢,我死后抛尸三皇子宫里于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是真如此,你便是高估了我,也低看了三皇兄。”
文濂道无意与其掰扯,自顾吃着碗里的白粥,思虑万千
凌不疑见其如此,皱紧眉头赌气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吃完了,就在榻上歇息,此事我会向父皇一一禀告,不会再有下次了。”
凌不疑顿了顿进食的动作,无言
膳毕,文濂道起身整理衣衫,披上外氅
届时凌不疑握住他的腕间,他垂头眼神询问
“陛下无需相知,此事原是我过于弱小,”
“皇宫本是弱肉强食之地。”
一番话打得文濂道措手不及,他确实说的在理,但凌不疑毕竟是霍家唯一的血脉了,怎可在这宫中受辱
“那你可有上策?”
“男儿若想立于不败之地,便只有军功傍身。”
文濂道点头表赞同,只可惜希望渺茫,孤城唯一留下的小子,参军?难!
“很好,凌子晟,为自己找到了一条不可能的路。”
“四皇子此话何意?”
“孤城事后,父皇对你外祖一家心怀愧疚,这才如此偏爱你,如今你却要重蹈覆辙,参军何为上策?”
凌不疑凝望他,作揖告辞,离开时回顾那已见底的粥碗,顺带回视对上文濂道忧心的眼神,不语
令其未想到的是,不久凌不疑竟真的报名参军了,传来讯息时,文濂道正在长秋宫里陪皇后下棋
“嘉树,今日心不在焉,可是因为子晟?”
“母后,儿臣只是未想到父皇竟真愿意他参军。”
皇后执黑棋放置玉盘上,微微一笑,开口道:“正因为他是子晟,皇上才会容许他进入兵营。他已到舞勺之年,你呀,就别担心了,他可是霍家的血脉 ”
“唉,希望子晟入军营后,便不再受辱。”
白子落,宣皇后一瞥,收起棋子,笑道:“母后多谢嘉树谦让了。”
“原是母后技高一筹,何来谦让一说。”
“你呀你,罢了。你且去看看子晟,告诉他有任何不适,便来告诉我,长秋宫始终是他的家。”
听闻此文濂道便跪拜一礼,离开了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