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萧卿卿便听闻宋祁身染恶疾,在家休养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要他出力怕是难,只得缓一阵子再说。
午后皇帝来了长乐宫,聊起了此事。
“朕听闻宋爱卿病的厉害,怕一时不能来为谭儿授课。你以为谁还能担当此任?”
皇帝来问她,她一时还真想不到,又怕皇帝有心试探,只道:“臣妾不知,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的眼眸沉了下,缓缓道:“今日早朝,柳若甫自请任命,多数臣子都赞同,你怎么看?”
萧卿卿愕然,柳若甫为何要来宫中。是为了方便见她,还是他要以谭儿作为把柄,放在身边?
一时间她判断不出是否有利,若是柳若甫进宫,似乎是更方便些。可皇帝怎么容得下?
她思来想去,为不被怀疑,便道:“臣妾不知朝政之事,若说做谭儿的老师,臣妾还是觉得宋大人最好。”
皇帝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朕何尝不这样觉得。只是宋爱卿的病来的急,听江守说颇为严重,如此还是好生休养才是。至于朝中可用之人,年纪大些的太过迂腐,年轻一辈的又太过浮躁!”
“陛下说的是。可谭儿的功课耽误不得,若这样说来……柳大人确实是个好人选。但柳大人政务繁忙,若是还要作谭儿的老师,肩上的担子未免太重,不如陛下让其他臣子为柳大人分担一些。”
这般削弱了柳若甫的权力,想必皇帝也不会有疑。况且现如今柳若甫一家独大,削一削也好,以免谭儿上位后柳家太过膨胀,无人能及。
“此法甚好!咳咳!”皇帝说着猛然剧烈地咳嗦起来。
萧卿卿连忙招呼一旁的宫人递过来了水。
“陛下,您慢一些。”
皇帝觉嗓中一紧,屏气凝息,半响才抬起头,摆了摆手。
“无碍,就按你说的去办。等宋爱卿痊愈了,朕再命他回上书房。”
皇帝算盘打得好,这样等宋祁痊愈,谭儿这儿便不需要柳若甫。到那时,权力也已经削了,如此一举两得。
虽对柳若甫不利,但未必对她不利,也可趁机培养一些忠于自己的臣子来用一用。
夜晚,沈观如期而至。
他一进门便质问,“你为何让柳若甫进宫?”
“他留在宫里对我们没什么坏处。”萧卿卿点了根蜡烛,将沈观的脸照亮。
他神色晦暗不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娘娘就这么笃定?笃定他不会碰景王殿下?”沈观环臂站在门口,紧紧盯着她。
“是。”萧卿卿将蜡烛搁置在架子上,转过了身,“本宫早就赌上了一切!”
“那你呢?”他的下颌线紧绷,眼眸漆黑隐晦。
见萧卿卿不语,他盯着她的背影,似有鱼刺卡了喉咙一下,声音迟钝又沙哑,“笃定他也不会碰你吗?”
萧卿卿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他的声音染上不忍似乎还带着些不情愿,“你将自己也算进去了?”
萧卿卿转身坐下,缓缓吐出一个字。
“是。”
内心似乎被纠了一下,他连不许她这般做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站在阿晏的立场问她,“娘娘是要做一个负心人?”
她的目光黯淡下去,似是无奈。
“沈观,有时候负心人比不负心要难做的多,可无论多难,我都要做。我身上牵扯了太多,早就捋不清了。既然这样,与其等他们利用我,不如我利用他们。”
沈观只问她,“柳若甫你是如此,宋祁你也如此,那宇文鹤呢?”他也很想知道为何宇文鹤前番那样救她于水火之中。
“亦是。”她的语气并未有一丝波澜。
沈观出神地看向她,只听她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该入局的不该入局的,如今都在了。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