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逃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谷雨时节，嫩草刚刚冒出头来，凉州便遇到了三方围堵。

北边的匈奴疾速南下，骚扰凉州的北境；西边楼兰四分五裂，战乱波及到了凉州的西境；南边羌族不满汉人的统治已久，他们奋起反抗，凉州、益州和荆州，都大大小小丢失了几座城池。

这看似突如其来的战争，其实并不是偶然，而是云岳和云岱的筹谋。这所谓的三面围堵，除了南边的羌族，其余都不足为虑。

云岳向东都请求增兵，而后率领大军去平叛羌族之乱，他要在这一战中收服祁连山，顺便取一点益州的地盘。

云岳的筹谋在南边的羌族，而云岱的筹谋却在北边的匈奴。

秋高马肥，匈奴惯常在秋季南下抢粮食，而寒冬过后的春天，马匹瘦弱，人们通常忙于接生羊羔，根本没有心情去打仗。可此番，匈奴为何在春季南下？

官方的说法，此战是为了让新上任的匈奴少主立威。但实际上，却是云岱为云华和云泉选的逃离路线。

从凉州北上，进入匈奴地界，而后向东，去往幽州，再从幽州南下，途径三四五州，最后到达扬州。

而其中最难的一条路，就是从凉州到匈奴的这一段路程。要让他们以合理的理由到达边境，就不得不需要一场战争。

云岳出征南境，云岱留守府衙。云华领兵平匈奴之乱，云泉“调皮”之下尾随大军前往北境，而后二人在凶险的战场中，不幸失踪，遍寻不得。

当云华和云泉以陶瓷商人的身份，走在匈奴的地界时，二人才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气息。

只是，对于无辜被卷入战争中的平民百姓，云泉还是自责不已。云华听完云泉所言，平静地说道：

云华第一，即便没有你我，这场战争，也避免不了。

云华第二，若他们可以活过来，条件是你要回去待嫁，你可愿意？

云泉呆愣在原地，迟疑了许久，而后，她干涩地说道：

云泉次兄，我大概，不愿意。

云华我也不愿意。

云华我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在我心中，我自己更加重要。

云华承认自己的自私自利和伪善，其实也不难。

云华我厌恶以人为棋子的阿父阿母，但我自己也会有样学样，设下棋局，只为自身。

云泉次兄，走了一步错的路，该怎么纠正过来呢？

云华没有办法纠正的。

云华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骆驼上的铃铛清脆悦耳，云泉的思绪随着草原漫涨，她不信佛，却觉得自己快要溺在佛铃中了。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云泉和云华抵达扬州时，恰逢梅花开、白雪落，点点银白栖息在淡红上，装点着瑞雪丰年的喜乐景象。

薄薄的雪落在石湖边，云泉取了新雪煮茶，淡淡梅香氤氲在其中，云华烤了羊腿在吃，而云泉却突然想到了桂花糖藕。

不在季节的桂花糖藕，没有过往的空白云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