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在台上十年如一日地讲着,聂怀桑坐在下面的位置,两手用本书竖起挡着,好挡住那蓝老先生的视线,睡得那叫一个昏昏沉沉,酣畅淋漓,不知今是何时。
忽然坐在他旁边的魏无羡推了聂怀桑一把,聂怀桑一头磕在那桌面上,好歹瞌睡虫跑了点,却还迷迷糊糊地问。
聂怀桑魏兄,下课啦?
魏无羡还没。一个姑娘给你的纸条。
聂怀桑谁给的?
聂怀桑少年心性,听了有些欣喜,心道莫不是昨儿的上巳节,他也沾到了点福气,他也有桃花运来了。
魏无羡你看了就知道。
蓝启仁似是发现了下面的窃窃私语,高声道。
蓝启仁安静!
要是往日魏无羡定要和蓝启仁反着来了,只是今日他脸上挂了彩,损伤了他那一张俊俏的脸,显得兴致乏乏,舞也舞不起来了,因而对那花孔雀更是在心中暗骂上三分。
聂怀桑重新把那不知道有多东倒西歪的书给竖了起来,借着小心遮掩,他拆开了那小纸条,上面写着:别睡了,我监督你呢。
他向辛夷望了一眼,模样有些悻悻然。
终于,这折磨人的听学终于到了用膳的时间点,只听得一道敲钟声响,一群人鱼贯而出,辛夷从人群里穿梭过,正要去逮那聂怀桑,就碰见了蓝曦臣。
辛夷泽芜君。
她目光左看右看,聂怀桑的身影早就淹没在那人海里了。算了。
蓝曦臣江姑娘,你是不是在上巳节写过一首情诗?
辛夷情诗?我是写过,不过不是一首。
辛夷那昨晚半个山头飘着的灯笼上的情诗,几乎全都是我写的。
她眉目飞扬,拍了拍胸口,小表情好生骄傲啊,脸上尽是带着一种充当了月老,为年轻男女牵线拉桥的自豪。
辛夷怎么了嘛?泽芜君。
蓝曦臣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
林子里。
辛夷抚着琴,轻拢慢捻,如果说从前她琴下流泻出的只是柔和,而现在那音符间含了灵力的波动。
蓝曦臣教了她琴功,她融会贯通之后,又教给了苏涉。
苏涉江姑娘。
辛夷我到云深不知处的时间不短了,算算也快到结业的时间了,我快要离开姑苏了。
苏涉你以后还会到蓝氏来吗?
辛夷世事无常,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有缘再见吧。
正是因为到了快结业的时候,平时都不急的一些人,到现在才急了,就生怕自己过不了这结业大考,明年又得来重修。譬如说聂怀桑。
惦记着那只灯笼的事情,他的愿望不是逢考必过,来年再也不要到姑苏来了吗?辛夷还是打算捞一捞聂怀桑的。
这时候,聂怀桑看着那一本本堆得如同小山一样的书,就头疼老大,不知道从何看起,要是在结业大考的时候还敢作弊,被抓到了,那他可真完蛋。
辛夷就拿着一本一本的书,一页一页地给他画重点,但凡有重点页,都给他折了个折角起来,让他死记硬背,也要把她画的这些重点记下来。
聂怀桑江姑娘,你真是太好了,简直是救了我的命啊。
她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捏了又捏,在屋子里围着坐在桌案边的聂怀桑走来走去,象征性地挥了挥道。
辛夷别废话了,想顺利结业就快背,我监督你啊。要不然你想讨打?
聂怀桑我背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