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色诃子裙上缀着璎珞纹和牡丹花,挟着雨珠的风席开了她裙角,扬起几许弧度,雪白的牡丹花瓣似是在风中娇柔无力地绽放着。
她面上含笑,气质柔和得恍如一江烟水,日照晴岚似的。
秦愫更向着他走近了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他拭了拭脸上的雨珠,金光瑶贪恋地凝注着她的模样,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金光瑶阿愫……
她脸庞白皙细腻得就像是匠人手里上好的白瓷般,他觉得自己像是可耻的窃贼,偷着这分分秒秒的时间,假装忘记他们之间的血脉羁绊,假装他们还如以前一样。
他脸上惯性地扯开一抹笑,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呢。
秦愫幽幽地叹了一声气,道。
秦愫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便同我说,我都听着。
秦愫你若是不想笑,在我面前便不要强颜欢笑吧。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瞬间,金光瑶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回了原形,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起了那样恶心的心思。
金光瑶阿愫,你说得不错,金光善既对我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
他退出了伞外,任由那雨打落在他身上,正好叫他清醒,他和秦愫要避嫌才是,为了她的名声,但他对她说话时还是那样轻声细语道。
金光瑶你别管我了,我淋点雨不打紧,你拿好了伞,别淋着了,我送你回去吧。
*
金光瑶用了那瓶瓷瓶,这毒药无色无味,就下在金光善的膳食里,他出于本能的小心谨慎,每一次都是只加了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药量,只会随着时日,不知不觉毒入肺腑,金光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接着,金光善欲催成金江两姓联姻,让江厌离嫁给金子轩,只是到底被江澄婉拒了,江厌离曾喜欢过金子轩,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人会一直驻足在过去。
先前蓝氏遭了温氏重创,金光瑶不遗余力地帮着蓝曦臣重建云深不知处,其中耗时费力自不必多说。
新藏书阁的落成,就是按照旧址的图纸来的,观礼新藏书阁时,来了不少看客,多是慕名而来。
蓝曦臣阿瑶,你和金公子年龄相当,据说前些日子金宗主在讨论着金公子的婚事,虽说到最后也没成,但你也差不多该想想这婚姻大事了,你和秦姑娘……
金光瑶脸上的笑微微敛了几分,他又想起了阿愫看着他时那种的温柔,像是藤蔓一般缠着他,他终于吐出这么一句带着苦涩之意的话来。
金光瑶二哥,我娶不了她。
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不、能!
蓝曦臣这是何故?是因为秦宗主,还是因为金宗主,还是秦姑娘她?
金光瑶阿愫她很好,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好的姑娘,可是——
金光瑶掌心间捏紧,漫开了几分刺痛,他眼里蒙着一层外人不明的晦暗。
蓝曦臣可是什么?
金光瑶露出几分故作轻松的假笑来,便将那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沉痛压了下去。
金光瑶我配不上她,我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她若是嫁给我,也只是跟着我平白受罪罢了,我怎么好祸害了她呢?
蓝曦臣秦姑娘不似那样嫌贫爱富,计较出身的人。
金光瑶阿愫当配更好的人,不该为我耽搁了。
只是他眼中看见了阿愫,就算这世界上有再多再好的人,他也看不进眼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