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虚妄屏幕.08

雪兰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睛不是，中间不见底，四周不见光。付凌再次出神。当时把匕首置到自己脖子上和两方的家长谈条件时，她也是这样吗？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爷爷答应她的条件后脸色十分难看，回来后甚至摔了东西大骂她是个疯子——他也记得，那是爷爷掌权以来的第一次吃瘪，任谁都没想到他会栽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子手上。

他甚至还记得爷爷的原话：

“阿凌，你要记住和你交换秘密的对象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子！她什么都干的出来！她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映入了眼帘。是雪兰对着他晃了晃手让他回神。他随即感到两人距离拉近，雪兰凑到了他耳边低语，语气冰冷而讽刺：“付凌少爷，你应该记住有些话是不该说的。只要你还身处于家族一天……”付凌看到她眯起眼睛，“你就只是你们家族驯养的羔羊，阁下。”

“我亲爱的交易对象，不要再做出这种事。否则会采取什么手段我就很难说了——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付凌瞳孔一缩。他知道雪兰平日藏山不露水，对他说话也因不喜欢上层礼仪不用上层惯用的叫法，而是直呼其名。更何况雪兰说的过程中甚至还碰上了他的背——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就是小情侣在撒狗粮，明明她根本不喜欢身体接触却用这种方式恐吓他。

不过真的很有效。付凌一颤后背登时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如果再犯了什么过错……家族是肯定不会给他容错的。

东方末明白这种事情警察肯定没法插上一脚，但他又走不开，走开会引起其他人的疑心，只好原地杵着。至少他今天是看到了。雪兰比他认为的更无情也更狠辣——在她的恐吓中，东方末嗅出了一种在生死关上踏过的上层独有的高傲。

后背被轻拍一下，雪兰站起身来顺便拉起付凌咬耳道：“契约已经违反，代价终是要付。当然不会让你付出多少。——你还是不经吓啊，付凌。”

最后一句完全是平日的语气，雪兰起身时完全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历史教授了。若非亲眼所见，就连东方末也不会相信刚才那个恐吓付凌的人会是雪兰。

雪兰转向东方末垂下眼，语气里是罕有的高傲：“阁下不要说出去。被卷入上层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末皱眉没说话权当默认。的确，他们贸然惹怒上层人员——尤其这还不是证据确凿的犯罪——那他们身边的人都不会好过的。没办法，他们警察就是在灰色和黑色地带斡旋的职业。

雪兰换回平日说话的语气，边检查痕迹边开口：“操控力是你们上级要求保密的。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察觉到异样，按照规定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两个。”

“我的确不止A+。而是S+。按照规定，你们两个要保密。”

二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雪兰边分析边开口，付凌拿着专门的摄像机拍照东方末负责速记：“这个火属性异能者操控力最少A-，至多A+。附近没有精神系异能的痕迹。”

“爆炸痕迹是受异能影响的结果，集中于男孩本体和手机上，想实现这个效果的话男孩一定接受过特殊标记，估计要进行尸检了。”

雪兰小心翼翼的避开骨头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地方戴着手套翻找着。片刻之后:

“找到了。”她手里拿的正是每次案子里都有的十字架和游戏标志。一股异能缠上了两仵物什，雪兰闭上眼睛感受异能。然后睁开了眼，但脸色很难看:“有精神系异能痕迹。综合等级信息不太够，但操控力至少S。”

“这层异能会令人更快的选择死亡，属于暗示类。估计……”她咬牙，“这两物什里还有什么，但现场条件不允许，我回去验。”说完她用异能将其保护起来放进证物袋。

“口袋里没有鲜花。”

雪兰摘下手套示意收工:“痕迹方面没什么了。手机和那俩我回去看看。”

几人走了下去，从后门开车回了警察局。

但前门龙昊天他们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赶到的家属们纷纷哭着号着抓着人问自己昏迷的孩子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一时哭声震天。

“医生啊请你一定要救活我家孩子啊——”

“呜呜呜呜小雨妈妈再也不会逼你了你千万别有事啊——”

“警察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罪犯啊——”

家长围着医生和警察，病人根本送不上去。洛小熠几人讲理也不是驱赶也不是，最后还是龙昊天开的口:“各位，请让让。再耽搁下去，孩子会出事的。”

家长们终于大梦初醒似的让开，医生们迅速把人转移到救护车上，家长也跟着上车去了医院。

救护车开远。

“这次等他们醒了再做异能检查吧。”洛小熠很自觉的坐了驾驶位，对龙昊天开口——毕竟就算雪兰再怎么厉害他们也不太放心，总归是第一次呼叫也不知道人家真正的底子怎么样。

车子又开回了警局。

现在警局里的人分三批:一批是与电脑对面的人进行控制权斗争的两位程序员，一批是百诺雪兰这样的技术人员，最后一批是需要等待整理结果的其他人。

过去了半个小时。

“队长！”充满疲惫的女孩子终于把手抬离了键盘抬头看洛小熠，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骄傲:“我们成功了！虽然没有抢到全部数据但是抢到了一部分！”

洛小熠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对天画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们干的漂亮！天画，能抓紧时间印出来吗？”

“Yes，sir！”天画绽开笑容，甚至标准的敬了个礼拍着胸口打包票，用开始进行数据导出:“很快，绝对没问题！”

凯风和东方末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这可是网络证据，销毁容易争夺难。多亏了天画和古哈，不然这案子的进度还要原地打转。

凯风示意古哈:“辛苦。之后请你吃烧饼。”

古哈腼笑:“那就说好了啊，请我吃个够。”

“没问题。”

又过了15分钟，凯风他们人手一份天画整理出来的资料。

但技术人员那里一直没动静，空气中不免添了几分焦躁——这可是他们迄今为止第一个抓到的即时现场，不用多想都能知道这次的检验结果有多重要。

龙昊天适时开囗:“我先带人去一下他们四个人的家。我当时叮嘱他们来一个家长就行。”

“那也好，回头请你们全组吃顿饭。”洛小熠领了他们的情——毕竟按规章制度来说，一会儿三组是不能出现在研讨上的。那还不如先出外勤多找点证据好破案。

“哎，”凯风露出了奸贼的笑容，“古哈你可以再吃一顿烧饼了，敞开肚皮吃，我们队长请人可难得啊。”

“你搁这儿干什么呢凯风！”洛小熠转移目标去工位上戳了几下凯风:“怎么你还搅上了？”

龙昊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