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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船长大人

捕鲸记

吃完饭,我们才想起我们的行李被扔在了船头楼下某处。结果当我们走回去寻找的时候,发现三个手提箱和一个标枪盒安静而完好地靠在前桅下,而且像是被擦过灰的样子,让这堆行李看起来就像一个盘着腿靠着桅杆睡觉的人。我们从行李上残留的邪气了解到这一定是塔露拉帮忙收到这里来的。亲爱的塔露拉,您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可也确实是将我们带到大审判庭前的拉缰人,愿您上天堂。确实是我需要适应。

这船上除了长官和标枪手外,算上我一共有三十个水手。我以为,捕鲸船的船员住宿条件都相当差,虽说不是整天与老鼠蟑螂共枕而眠,也是几十条汗津津、热烘烘的身体挤在一个仓库一般的肯定不会大的房间里,用玉米棒或干稻草填充的“床垫”打地铺或是在墙上又锈又弯的钉子上挂一张旧帆布就权当床。可是我们伽拉泰亚号就是不一样,别忘了她以前是军舰,因此就有许多士兵宿舍。虽然这船的内部已经被大刀阔斧地改成捕鲸船应有的结构,可这些营房却保留下来,给我们这些地位低下的普通水手住,不必用别人的脚当床旁的熏香(不要忘记,平均来讲,咱们姑娘的脚比小伙子的更臭),自己的脚也不用被别人拿去做同样的事。这是很幸运的。

斯卡蒂是标枪手,也算是半个长官。她很主动地和我在前桅暂时分手,到船尾楼的标枪手宿舍去了。

毕竟我和斯卡蒂是填充了殉职的人留下的空位。我们进房间的时候,一定会遇上几个早已相识相知的姑娘,希望我的闯入不会显得尴尬。这不,我一进屋,就有一个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的姑娘坐在床板上抱着自己的大脚发呆,并没有抬头看我。她的金发从头顶随意垂下,如同塞纳河畔的梧桐树,却又散发着鸢尾草的清香;碧蓝色的眼睛也好像是用香根鸢尾 的汁液染成的,且这双本就没有什么眼神的眼睛四周又仿佛涂了一圈淡淡的粉底——一看就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巴黎娘们半夜在床头抱膝思过的模样——她还真的是一个从巴黎来的阔小姐,玛莉亚和她相比都是个乡巴佬。可我们很快将会看到,我们船上有好几个像她这样本应在契诃夫的演唱会上担任主唱的夜莺 落到这肮脏下贱的捕鲸船上当水手。这种人与其在捕鲸船上干活,还不如让公爵的厨子抓了去。只不过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您好。”我放下行李,很主动地打招呼。

“嗯,你好。”她仍然看着自己的光脚,语气既没有排外的感觉,可也不是那种自来熟。她不是德国人。

“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共事。”我说,走上前想和她握手。她有些不情愿地将手从脚上拿出来,匆忙和我握了一手之后,又把自己埋进了膝盖。

我在她把锁在脚上扣好之前问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薇薇安娜,果然是一个贵族姑娘的名字。一说完,锁就啪的一声扣上了。在船上,薇薇安娜也确实是一个手法了得的箍桶匠,您看看她那双被木板和铁丝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双手吧。

我轻轻摇头,也学着她的动作,脱掉外套、帽子和鞋袜,让自己的头发也随意撒在身上,双手也抓在自己的脚上。可当我的双手也啪的一声扣在我自己的双脚上的同时,我就感到我把自己箍进了第欧根尼的桶子里,进入了一种很适合于冥想的状态。此时我的思想如此清晰,脑海中的事物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清楚地展示在我的面前,我稍微一拨弄,便会立刻以拉格朗日方程所决定的规律动起来,那是他的无图之书中描述的最完美的机械运动。只不过我未见到拉格朗日本人,我喊他也没有回应,或许这位智者更愿意和其本国人,而不是卸其一臂的德国人在一起 。

既然我能拿走第欧根尼的桶子,那么这个薇薇安娜就拿走的是莎士比亚的坚果壳。等到以后打到鲸鱼,开锅炼油的时候,那两只大炼锅便会成为我们船上的薇薇安娜们的抢手货。幸好我们船上只有这么些人,否则世上的智者们全都挤破头都要钻进去。可我又和薇薇安娜不同,她在世俗世界中就是一个杰出的箍桶匠,她箍出来的精神上的桶子肯定也比我更好,更严实。这不,门外的脚步声就从我这个蹩脚的箍桶者的作品的缝隙中钻进我的耳朵里:

“哈哈哈是啊,退居二线后才安逸呢。”这听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处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姑娘发出的声音,“又是划桨又是掷标枪的特别累。”

“那确实,光划桨还轻松一些。”这一道声音显然要更成熟,也更沉稳,是典型的女低音:“反正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然后就是箱子放在地上的声音。

我从那两道声音钻进来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那两个刚刚一边说话一边进来的人。虽然只看得到两具躯干,目测虽然没有那两个亚马逊人那么强壮,可也能让人联想到彪悍的土耳其骑兵,我隔着外衣都能欣赏到其优美的肌肉线条。当其中一个放完箱子直起身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撮深紫色的材质有些粗的头发,咋一看好像是绳头,可却又确实是从姑娘头顶上垂下来的。她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房间里除了坚果壳外,多了一个第欧根尼的桶子。或许她们在我的视线外瞟了我一眼,认为我这个人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哲学家,因此便打消了和我打招呼的念头,就说笑着出去了。

要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开始排班,因此我在吃完饭前都蹲在第欧根尼的桶子中玩弄拉格朗日的齿轮组,直到上面喊吃饭我才慢悠悠地走上甲板。饭毕,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待着,就连掌舵的活也是由那个叫黑的船副亲自担任。可我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符合格拉尼所说的四个特征的女人。我每次遇到一个水手都向她打听船长的去向,可几乎都是在嘲笑我居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成吉思汗,而剩下的都是一些不爱搭理人的存在。

我从船尾楼一路问到船头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塔露拉的衣摆边边。这个几乎接近六英尺高的瘦长船副拿着望远镜站在船头楼船前桅旁边,外套最上几个扣子张开,里面的白衬衫却拉得笔挺。她拿着个单筒望远镜望着前方的大西洋,傍晚微微的海风梳理她狮鬃一般坚挺蓬松的银发。我的朋友斯卡蒂正在她身边不紧不慢地拉着索子。

可我此时却感受不到任何的邪恶气息。这位全船最高的女人好像第四根桅杆,安静,沉默,坚毅挺拔的身体上带着一丝忧郁的神情。她时不时拿起望远镜眺望前方,看似在观察海面的情况,实则是在观察她自己的命运,毕竟命运只会拖着一个人往前走。我背着手,慢悠悠地假装在船头楼上悠闲地散步,恐打扰塔露拉如其头发一样缠绵的思绪。可既然塔露拉能当船副,就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你有什么事吗?”

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这声音却是温柔平和的。塔露拉转过脑袋,和我有些心虚的眼睛正好交汇。

“啊,”我还没有对这样的塔露拉感到习惯,还有些不自在:“我想问一下船长在哪里。”

可塔露拉并没有任何厌恶或嫌弃,反而用那种患了抑郁症的人的语气回答道,眼睛向上望着前桅上大张的帆:“船长她生病了,在舱下休息。”

“我很抱歉。”我脱下帽子。

“没事。”塔露拉转回去看前方,语气中多了一丝伤感和忧愁:“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问一下。”我第一次感到一个人的情感居然能这么明显地用场的方式告知他人,让我在心中默默生出一丝同情。

“没事就去忙你的吧。”塔露拉说,然后又举起望远镜望向前方。

我走下船头楼,焰尾正好叼着烟斗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按照我的印象二副焰尾算是好说话的那种,于是我就停下来向她打听:

“二副小姐呀,请问您知不知道咱们的船长在哪里呀?”

“别人没告诉你吗?”焰尾一副疑惑的样子。

“没有呢。”

“我看到你一路都在问,难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我也被嘲笑了一路,二副小姐。就连塔露拉也不愿意说什么。”

“她呀,”焰尾一听到塔露拉的名字,就抽了一口烟,一边吐雾一边叹了一口气:“你去问她还不如去问那个人。”焰尾指了指一个趴在舷墙上吹海风的水手,“我是懒得跟你说的。可我保证她一定不会笑你。”那姑娘是多么文静啊,一边眯眼思考,一边像燕子一样理着自己的灰色短发。

“我问了她,她根本不理我。”

焰尾侧头看了看那个灰发水手,本来一副疑惑的样子,现在也恍然大悟:“哦,她现在不方便——你也别再瞎打听了,反正咱们船长肯定是在船上,到时候你就看得到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

“嘿!有完没完!”焰尾不耐烦了,我只好作罢,只得看着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走上船头楼,到塔露拉身边去。

焰尾支开了斯卡蒂以及船头楼上的其她闲人,然后走到塔露拉身边,她只需微微一弯腰就让双手趴到舷墙上,看着和塔露拉一样的方向。

“艾莉兹怎么样了?”仿佛焰尾是被塔露拉吩咐去办了事回来报告一般。

“好些了,”焰尾吐出的烟雾在船头楼上慢慢消散,“可还是没办法下床。”

“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塔露拉撑在舷墙上,眼角出现泪花,被扑面而来的海风刮到银发尖上,“怎么毫无征兆地就这样了啊,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拉芙希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嘛,老样子。”焰尾低下头,闭上眼,轻叹了口气。

“你觉得,索娜,艾莉兹这件事是不是一个预兆?”

“你难道也信那一套,塔露拉?”

“我信上帝,你又不是不知道。”塔露拉停了一下,舒了一口气:“我感觉艾莉兹将要变成一个亚哈 。”

“谁告诉你的?在怎么可能!”焰尾抬起头看她,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不知道,或许就是上帝。”塔露拉开始有一些哭腔,“那不然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让她听到莫查·迪克那茬事;那不然为什么要在那之后,立马发热病,几乎要成一个印第安红人——上帝啊,她是多么干净美丽啊,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红人呢?她变成红人并不能恢复她的容貌——为什么呢?可是啊,将她抬上来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和黑小姐。我们知道她的身体有多滚烫,如果落到水里七大洋都会被烧开。这是什么样的诅咒啊,为什么不是降临到我身上,而是降临到这位可怜的人身上?我是北国人,我天生耐寒,或许还可以免于受这内火焦灼之苦。可她,可她......”

塔露拉说不下去了,开始抽泣起来。焰尾只好轻拍她的脊背安慰这位瘦高的姑娘,嘴里一边说着安慰的话:

“没事,没事,她总会好起来的。人不是退烧了嘛。”

“可是啊,索娜,”塔露拉用泪脸看向焰尾,“她这一烧,是会将脑袋烧坏的。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可上帝偏偏又要将她推向深渊的最底部,直落到铜山娘娘 的炕上才得罢休。可铜山娘娘的炕上又有什么啊?你忘了死在岩石上的司捷潘了吗?可是啊,可是啊,你以后干脆叫我娜斯托亚算了。我已经把我自己捆绑在她的车轮上,再也不愿意松手啦。可是啊,可是......”

“我理解你的感受,毕竟我们是一起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在她受到最苦最难的时候,陪在身边的是你而不是我。可是啊,塔露拉,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喜欢把我们往深渊里拉。下地狱也好,上天堂也好,反正终究是被拉着走。地狱是真的深渊,可如果我们倒着看,天堂也成了深渊的最底下,地狱反倒成了天上。你不应该只看到这场热病所带来的可能的危害,虽然我们所在的地方全都无一例外地变成蛾摩拉。哪怕是佛罗伦萨,病死一半人后,就能重获新生。”

“你可能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塔露拉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深色的外套立刻隐藏了泪痕:“我并没有说我们这会变成蛾摩拉那种鬼地方,瘟疫不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可是我不愿意看到艾莉兹受任何的苦痛......”说到这,塔露拉停了一下,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痛苦。她已经受了太多痛苦了。”

“唉,塔露拉。”焰尾抽了口烟,“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们都是因为生了一场热病才去参与那该死的战争,结果全部都成了不男不女的模样,结果只能穿着这笔挺的西装,装模作样地过日子。”

“你说你不男不女?真是可笑。我难道不和你一样吗?”塔露拉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们的身体受到的伤害,完全不妨碍另一个人的正常审美,甚至把我们当娜杰日达 来看。包括黑小姐也是这样。可是我们最亲最爱的艾莉兹呢?如果不是我心中长存的爱与尊敬,我也会把她当成一个邪恶的科西切 避而远之!”塔露拉随后用咏叹调哼唱道:“啊!艾莉兹!美丽的艾莉兹!在你没有要求以前,我已经把我的爱给了你了! 哪怕你真的要走向深渊,请让我随你一起!”

“唉,我何尝也不是这么想呢?如果没有艾莉兹,那么我们将什么也不是,这一切将什么都没有。可是这样的人,终究会走向毁灭,因为上帝想让她早点到瓦尔哈拉去。”

这时,塔露拉突然灵机一动,眼睛骨碌一转:“唉,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斯卡蒂的出现才让艾莉兹害热病啊?”

“怎么可能?”焰尾抽了一口烟,“艾莉兹发热病又不是斯卡蒂来之后的事情,在平安夜前她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可是让我们把昨天晚上往前推三天,我记得那天就有一艘从新贝德福德开来的班船,或许那个斯卡蒂就是搭那艘船来的。你去找船上家里开了客店的那几个人问一下,看看她们那儿有没有那个客人入住。”

“我看你是不是在推卸责任啊,塔露拉。生病并不是人能控制的,它总是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来到人的身上,一下子就让你病倒。”

“可你不觉得有些太巧了吗?”塔露拉双手死死抓住舷墙上的两颗鲸牙,“那个浑身文着邪恶教典的女人,从山里跑出来祸害人,而且抵达楠塔基特的时间正好是我们的艾莉兹发病的时间,这难道不是巧合吗?”

“可是......”

“你也看见了她身上的那些字眼了吧?”

“我比你还先看到。”

“你难道都没有从上面看出什么吗?”

“我看不懂俄国字。”

“唉,算了。”塔露拉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吧。那上面的文字告诉我们,这艘船是一艘直开往冥界的船。”

“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吧,欺负我看不懂俄国字。”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索娜。说出这预言,对我们没有坏处。或许还能做些什么预防措施。”

“可那个斯卡蒂是船长大人钦定的人啊,我想你也不敢违抗她吧。而且那个斯卡蒂除了文身以外,其它都是很符合一个优秀的标枪手的,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有害之人,还有一个普通的基督徒朋友——她自己也是个基督徒,和你是一个宗的。”

说到这,塔露拉浑身一震,愣了好一会才说:“我想救她于水火之中,可这违背了耶和华的指令。我等卑微之人,只可循着命运的轨迹。”她低头看向焰尾:“就是因为我和她读的是同一本《圣经》,我才能看懂圣安德烈给她布下的神谕。她是受到命运的指引来到我们的船上,给我们的艾莉兹降下瘟疫。”

“哎呀,别想这么多。”焰尾轻拍塔露拉的脊背,“想这么多反而不利于我们改变命运,不是吗?我们出来打鲸,不就是为了赚大钱吗?我们收留这些姑娘,不就是为了让她们的灵魂得以救赎吗?塔露拉呀,我们的命运是这个,不是那个文身的斯卡蒂背上写的那个。忘记它吧,干好我们的本职工作。或许明天一早就能看见喷水呢,是不?”

塔露拉沉默不语,将右手放到脸上。焰尾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去,背靠舷墙,看着甲板下人们的各种动作,和船尾楼上默默掌舵的黑。焰尾吸了一口烟,眯上眼睛,感受从背上吹来的晚风。可是,要说焰尾完全不信,也不完全对,毕竟她也算是一个半吊子基督徒,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神圣的东西的。焰尾此时只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斯卡蒂是一个食人生番式的人物,就不能不多个心眼。可是呢?这斯卡蒂又是她最尊敬的上司和朋友艾莉兹所钦定的人,既然这船上的耶和华都觉得可以,那这小小的红松鼠又怎么能不干呢?虽然我们看得见的只是她吐出的一口又一口的烟雾,可此时她的身体里却装着整个公民大会。

天慢慢黑了下去。只不过向东驶向远洋的伽拉泰亚号的船头楼上,两位船副并没有看到从美国的土地上拂过的夕阳。或许她们根本不敢往西看,因为她们的生命仿佛也如那轮夕阳,在消逝之前爆发最后的红光。可咱们伽拉泰亚号只是一艘普通的打抹香鲸的捕鲸船,这么说其实也不合适,毕竟一开始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也不好。只不过有一件事是真的,就是艾莉兹船长确实是也害着严重的热病,还躺在甲板底下不省人事。要直到来年开春,暖和起来了,我才能看见这位伟大君王的圣容。

待甲板上灯点起来后,焰尾抽完了不知道多少口烟,塔露拉也终于从矛盾的默思中浮上来。

“我要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安排一下晚班。”塔露拉说,恢复了平时严肃的表情,泪痕也不知不觉完全移到了深色的衣袖上。交代完工作事宜后,焰尾向她浅鞠一躬,然后塔露拉便不紧不慢地走下舱去,守在她的心上人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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