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奇缘

“唉，真晦气。”

　　他将那鱼撂在阳光处，任凭太阳晒着，或许是弱者的惺惺相惜，我把它要了过来。

　　我妈看懂了我的心思，一回去就帮我找了个透明水缸。

　　“别说，这鱼真小，估计九两多一点。”

　　听了老妈的话，我道：“那就叫小九吧。”

　　没人陪我的时候，我就会对他说悄悄话：“小九，你别怪我不放你走，我怕你又被其他人钓上来，又怕你被其他大鱼吃了，我怕的太多了，留在我这里吧，我会一直对你好。”

　　或者，我真的把它当做自己了。

　　那时候医生对我下达了病危通知，说我最多活不过半年。

　　“小九，半年后我就要走了，听说人死后，下辈子会变成其他动物，我也好想当一条鱼，如果你活的久一点，我们可能会当朋友哦。”

　　这半年过得好漫长，每次我要挺不过去的时候，都会突然出现奇迹。

　　后来，我发现小九并不是寻常的小黑鱼。

　　在我跌倒之际，有一张大手将我扶住，我看向那双手的主人，他的发梢还有水。

　　我应该大喊一声有妖怪，奇怪的是，我当时的心态格外平静，甚至面对小九人形的俊朗，表情管理有些失败。

　　那时起，我就有了秘密，每当家中没人的时候，小九都会出来听我说话。

　　面对他，我毫无顾忌，畅所欲言。

　　他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位男生，尽管我也不清楚他是妖怪还是神仙。

　　那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没害我，就是好的。

　　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小九，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

　　过年，表姐来走亲戚，一眼就看中了玻璃缸里的小九。

　　“姑姑，我想要这条鱼！”

　　我妈很少对孩子说不，更何况还是她的亲侄女。

　　眼看她要松口，我开门见山地拒绝：“不行，这是我最喜欢的，不能送人。”

　　“一条鱼而已，大不了让姑妈再给你买新的。”

　　“我说了，我喜欢他，我喜欢的，不能送人。”

　　表姐比我大半个月，明明十八岁的人了，却跟个巨婴似的，丝毫没有教养，不管到谁家里，相中哪个东西后，张嘴就要。

　　爸妈惯她，我可不惯她。

　　舅妈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拉了一下表姐：“多大的孩子，还跟小孩似的，也不嫌害臊。”

　　那天晚上，小九现身，他依旧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我讲话。

　　我向来有话直说：“小九，我喜欢你。”

　　小九的表情没有变化，我突然意识到，在此之前，我也经常对他说，我喜欢他，多数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诸如：

　　我好喜欢你啊，小九，你的尾巴游起来太可爱了。

　　原来你还可以变成人啊，小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叹了口气，仔细想想，真后悔当初这么轻易地把喜欢说出口，导致现在‘喜欢’二字从我嘴里说出来，宛如问‘您吃饭了吗？’般的稀疏平常。

我重振旗鼓，认真道：“我现在说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起谈恋爱的喜欢，这次，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