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欲静心，不移春松5

地面上的沙尘被风席卷着，打着旋的向天空中抛去，扬得满天都是黄沙。机兽世界总是灰蒙蒙的。

天音不喜欢这里，虽说机兽世界的大多数地形都是平原，可土地却异常贫瘠，除了圣骑森林一带之外基本看不到绿色。而且她怕自己也沾得满身沙尘。

——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地方，去森林找个阴凉处不好吗……

但只是一个地点而已她若是介意就显得小气了。

“所以，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什么？”

洛洛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的屏幕上——他离开之后也一直关注着天台上发生的一切。

少年眼睛都要掉进去了自然没心思回答天音的问题，她也就没有催促，而是一直等到伊雯离开天台屏幕才关掉。

“我说，你是早就知道可以用强烈的精神冲击刺激记忆才选择跳楼还是误打误撞触发了这个结果？”

这个问题对天音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洛洛的回答会直接决定她今后的合作态度。

如果是故意的，那她就不得不重新评估对少年的危险程度判断。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察觉精神控制并想出破解之法，还是在被追杀的情况下……也许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肤浅。

但要是歪打正着，那就只能证明他运气不错。

“你这个问题……”洛洛反倒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啊！”天音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就不该直接问我，你应该自己判断。”

“……”

也对。

因为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天音被噎了这一下就沉默着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荒原风尘滚滚，放眼望去皆是苍凉的黄色。洛洛盘腿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远远望着天空。

“天音，你说伊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她到底是怎么控制机兽精神的？”少年有些呆愣愣地开口。

“……”被问到的人沉默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这我怎么知道啊。”

是真的不知道吗？

洛洛抬起眼皮，看着她，问出第二个问题。

“在我和伊雯交谈时飞摩轮就在天台那里了对吧？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这个……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有别人在啊。”天音的语气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了，“当时我扫描过整个天台，明明结果显示就是没有人的。”

“是吗？”洛洛又垂下眼，“我和飞摩轮周旋的时候，伊雯一直看着呢吧？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

话说都到这个份上天音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按理来说没什么东西能逃过世界监控的范围扫描，可为什么短时间内会接连失效……

天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不知道。”

洛洛抱着膝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天音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一直依凭的世界监控骤然失效对天音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打击，她也没什么心思闲聊。

过了许久，洛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天音，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嘴快于脑子做出回答。

“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为什么不会呢？洛洛心道。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天音又问，“这种猜疑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我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你想怀疑我的话还请拿出更确切的证据来。”

她说这话时不说理直气壮也算是底气十足了。洛洛不相信天音真的完全无知，可她如此有底气是咬准了自己拿不出证据来吗？

“你之前和我说过，现在的你连身体都没有所以能拿出的筹码相当有限，唯一能拿来交换的只有信息，对吗？”

“是又如何？”

“一个除了信息一无所有的人，她真的会如此不在意信息的收集吗？”洛洛从地上站起，目光灼灼盯着对方，“更何况世界监控几乎是你所持有的唯一权能，现在连它也出了问题你真的能如此淡定吗？”

“我……我哪里淡定了？”

“这是相对的，位置调换一下，如果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绝对比你现在的表现慌多了。”

天音深呼一口气，笑道，“你也说了这是你，我都活了多少年了又怎么会和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呢？”

“是的，所以你并不慌张，只是有些困惑而已。”洛洛接着说道，“因为情况还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所以你不会慌张，又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和说好的不一样所以你会困惑。”

天音收起笑意反问，“什么说好的？我和谁说好的？这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我的确不知道和你通气的人是谁，伊雯或者天道都有可能。”洛洛毫不退让，眼神依旧坚定，“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伊雯想做的事你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甚至你还在配合她。”

“我配合她什么了？”天音不满，“只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一些信息就说我配合她吗？我要真和伊雯是一伙的就随便找个地方把你坑死不就好了吗？干嘛还弄这些弯弯绕的？”

洛洛好像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一样，直直盯着她，“所以你真的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对吗？”

“你……”天音气结，“不要忽视我的问题啊！”

少年双手一抄，“这有什么不理解的？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一直没动手，这就说明你的目的不是让我死呗。想来伊雯的目的也不是杀了我吧？”

“怎么不是？她都设下鸿门宴埋伏你了，难道还是和你闹着玩的吗？”这下天音有点慌了，赶紧往回找补。

“如果她真的想杀我，来的人就不会是飞摩轮了。”

洛洛一针见血地扯下了她的所有伪装，无论是看的见的，还是看不见的。

“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吗？”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单纯地靠‘猜’就能算到这一步。

“原本是，但现在不是了。”

洛洛看向天音的眼神深邃无比，让人无法看透分毫。

“原本？”天音有些失神的问道，“是我的表现让你最终确定下来了吗？”

少年耸耸肩没回答。但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音已经输了。

半晌，她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充满了疲惫，“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谁知道呢？”

既然已经被识破，她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对于计划的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是在必要环节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不多……”洛洛慢慢皱起眉，原来她还不是主要参与者吗？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天音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打起了太极，“这是原则问题，你猜到归你猜到，但要是我直接告诉你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是吗？”洛洛心领神会，“那就不问了，我们去千风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