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误入魔党陷阱

早上睡醒时平起的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交谈，原本热的膨胀的身体再次浸染出汗水，衣服和背像是被胶水黏腻住了，就像他的性命与这繁荣数代的世家脱不了干系，紧紧受到牵制。万一当时那箭羽没个手下留情，他不得就直接交代在那了。想想都后怕。

这次无论如何，摊上事儿了，毕竟人家不好惹，老滑头精明得很，以后切记更加小心行事。平起安慰自己。

一个转头瞥见了躺在枕头旁的《混沌决》，平起垂下眼帘，轻轻拿起来翻看，此书乃颜漠戈真迹，笔若蛟龙，一撇一捺刻画的条痕清晰明目。

平起摩挲着纸面，用食指跟着字迹行走。胸闷感减少了许多，好似密封的溶洞洞口的石块拿掉了几块，通了空气。

普通的木窗外，金桂飘香九月天，珍珠缀满淡淡黄，似乎这雨来的悄无声息，应该不大，桂树好好地，地上稀稀散散几片桂花瓣——无情寄景——挣了一夜的眼都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不知昨夜是怎么睡过去的，一觉醒来，阳光斜射，天气若无其事的晴朗。从头到尾不曾想到要去给百里小少主端盆洗漱，给前来告知他去伺候的住他隔壁的女仆骂了个通，什么？！他竟忘了这茬！等他反应过来，心里边暗骂自己怎甚粗心大意边慌慌张张地连爬带滚地赶到小少主的卧房里。

两人的交战以北宫桀拿出镜子反射出来照在颜漠戈眼睛上北宫桀好言相劝直至武器收回结束。这是北宫一族的地盘——何仙源——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神仙遂不还；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穿过滔天瀑布 ，过了一处水帘洞，出来的景象似水浸染纸渗透，慢慢显现于眼帘。

遥望空云青山重，古津韵律扫花开，柔软耳目安然兮，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好一处风水宝地!” 颜漠戈不禁赞叹，仿佛清风拂过心坎。计划着带平起来这儿瞧瞧。

北宫桀听到，自然欢喜，大口攀谈起自己的家乡来，什么山山水水，飞禽走兽，阡陌交通，美味佳肴，人土风情等等通通夸了个遍。

谈笑间不知不觉转过好几家户居，面前的参天大树饱受风吹雨打的磨砺，尽数挥洒日月的沧桑。

久违的重逢，熟悉的陌生感演绎着巨大漆黑的树洞内向里无尽延伸。北宫桀打了个响指，两旁的墙壁装着的灯火依次闪亮，向下的石梯一层一层带着火走，或者可以说是火催着它走下去。

颜漠戈撇头疑问地望了眼身后的北宫桀，北宫桀看出来他的顾虑，嚼嚼嘴巴，尽管嘴里没含什么东西，作疲惫状地点了点头，绕过颜漠戈自己先下去了，边走边道：“下来吧，你在闯入何仙源时，我们早就摸清了你的底细。我呢，带你去见个人。”

后面的脚步声跟着踏在石梯上，北宫桀弯了弯嘴角，舒服地双手相扣放在后脑上，红发无风自飘。

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别人家做主这道理颜漠戈还是懂的。他观察了一下四壁，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应该没有设置机关，如果这人想派人前后夹击，虽然地方小，但对付比他武力值弱的，够发挥。生命安危倒构不成威胁，反倒是对要去见什么人、这人与自己是否有瓜葛产生了兴趣，过去看看不就答案揭晓了吗？

他露出一贯的自信，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一路上，颜漠戈一言不发，北宫桀也没回过头，是不是憋话太难受，他道：“欸，兄弟，好歹吱一声啊。”旋即想到什么，瞄了瞄周围，茅塞顿开，“是不是怕黑呀？”

“再说小心下个楼梯都能把你摔死。”颜漠戈毫不客气地回怼北宫桀的“关心”。

“哎哟，兄弟，这么聊天可是要聊死的啊。我看你人长得眉清目秀的，别怪兄弟我多嘴，照你这张嘴，得失去多少姑娘的芳心呐？”

“哦？怎么听起来你反倒像是在嫉妒本尊？”颜漠戈不介意加入聊天的氛围，心情开始好起来。

“哪有啊兄弟！我的相貌虽不是若你这般类型，好歹也算是一表堂堂吧。我这魁梧的身材，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地里往我家送花了！唉。可惜可惜呀，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北宫桀连走路都一摇一摆的，最后叹气后的一句似是为了表示惋惜程度颇深，还摇了摇脑袋，可在别人眼里，那堪比甩头。

“呵呵，你倒是挺得意的。”

“必须的呀！多跟我转转，你都不知道我桃花运有多少！嘿嘿。”

“兄弟，打听你个私事儿呗，你有没有家室啊？”

颜漠戈被这话问的怔了一下，想了想，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道：“有啊。”

“嘿，看你这么年轻有为，皮相还不错，妻子也应是个不错的姑娘吧。”

颜漠戈眼神更加温柔了，眼角有些湿润，原本轻轻似抹在上面的眼影若粉霞弥漫。他勾起嘴角，道：“是挺不错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长长的洞散去了神秘和阴森。

愈往前愈感觉冰凉，仿佛有蛇缠绕在肌肤上，所触之处毫无一丝温暖。再往里，凉意袭袭，灯火之间本就距离稍远，没有感受到火聚的淡淡氤氲。到了，溶洞不大，却是覆上一层冰雪，顶上尖尖的冰刺凶狠如狼牙，只有简单的家具摆设，冰雕的莲花上忽闪忽灭的蓝火添增一份妖艳。

床帘用纱布遮住，床上躺着一个人，姿势婀娜，从身形上推断，是个女人，还是个不一般的女人。还没进入洞府前，颜漠戈就与一股陌生的强大力量开始抵触。现在，冰冷的空气没有颤抖人的口气，无人言语。北宫桀默默地离开了。

许久，“你认识本尊？”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女子轻笑道：“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却有了不可断绝的缘分罢了。”声线娇柔，仿佛恋人的娇嗔，妖冶的呢喃。一句一句缓缓喘息，一字一字轻慢逼人。

“本尊？嗯。神尊的自称真够霸气呀，我还记得，当年你闯入九重天，玄龙听遣，万天兵惧，斗胆与那什么仙帝孔雀明王较量。那几日，即便是在神识里决战，我们这些小辈儿见不着，想想便可知，一定很精彩。最后你与孔雀明王难分上下，神尊便由此得来。对吧，颜神尊？”

颜漠戈也笑道：“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本尊的。你是魔党的人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子笑了笑，道：“好。颜神尊果然聪慧。小女子姓西，名阿（ē）复。原在九重天是一个小小的仙职，仙名好像叫什么……鹓缃仙君，哦对，是这个。不过现在不当仙了，做个魔多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仙算什么垃圾！找你也没什么，就当聊聊天，喝喝茶。”

她闻了闻手中的兰花，身上衣服的纹路也是兰花。

颜漠戈想起来，那个青木宗宗主在死之前，手中紧紧拽着一朵兰花。

他道：“废话真多！你当本尊是傻子？呵，依你的灵气上看，你还有两成的仙力还没被吞噬吧。仙魔两道气相冲撞，仙也不像仙，魔也不想魔，一个半成品还好意思跟本尊说话？”右手手掌灵气一聚，金色的流沙雕刻出武器的模样。

西阿复道：“我们是同类，天道的星象告诉过我，你为灭天而生，生来就是个魔头！天命难违，成了仙的魔又算是什么呢？”

颜漠戈道：“把你和本尊相提并论，你，不值一提。”金戈燃着烈火冲向西阿复，西阿复起身跳开，“轰隆——”古树所在的地方破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石断壁自空中砸下。

一刹那，两人飞到了半空中。西阿复打了个脆耳的响指，仙灵宝地一瞬间化为无尽的蛮荒，巨大的阵法和符文密密麻麻隐现在地上。糟糕！障眼法！居然被骗了！颜漠戈眯起眼睛，死死射向西阿复，危险而愤怒。

“真不好意思呀颜神尊，小女子不才，没能让你发现呢！哈哈哈哈哈！”西阿复疯狂地大笑，好像已然是个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