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坚冰融化泛起涟漪

走到半路，平起忍不住问道：“神尊大人，您的伤好了吗？”

颜漠戈闻言转头，冷峻的红眸对上平起小心翼翼的灰目，眼睛里的点点光芒犹如楞楞的利剑，还夹杂着一丝疑惑，“伤？什么伤？没人伤害得了本尊。”

平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晚……大人你受了好重的伤，当时也有好多人追杀你。”

颜漠戈眉尾一挑，“哦？有此事？那定是有人想把责任的矛头指向本尊，以此来找借口杀本尊。”

平起仍是惊讶，“大人，您就任由别人来诬陷您吗？”

颜漠戈不屑地嗤笑一声，“在高空翱翔的雄鹰，怎会在乎蝼蚁的挑衅？”

平起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身影，面前的这个人近在咫尺，却又远望天边。

这时，颜漠戈忽然拉回了平起的思绪，“你现在中了毒，但一个月后你就命丧了。如果不想死，那就跟本尊去找一个人。”

平起嘴角一抽，大人说话还真的是……“不留活口”呢。

突然颜漠戈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平起睁着要掉下来的眼睛，看着颜漠戈蹲下来，单手抄起他的腿，有力地把他抗在肩上。

平起慌着挣扎，惊悚喊道：“大人，您快放我下来!”他没察觉出这样的行为稍有不妥，而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受到大人如此对待。

颜漠戈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神识已经召唤来了碧晴白虎，“难不成你是要走路过去?路还长，本尊没什么耐心。”

……

半苏城 ，荆辞阁。

颜漠戈一甩衣袖，一股强劲的力道将门打开，里面正在悠悠然喝茶的女子瞧见来客，吓得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女子擦了擦嘴，立马站起来调整好自己的仪态，颔首用手巾请放在自己的唇角，红唇娇艳欲滴，“哟，是什么风把颜神尊您给吹来我这寒酸小屋啊。”一双凤眼扑闪扑闪地像是要把颜漠戈揉进他的眼睛里。平起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也很莫名奇妙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女子这时瞥向了颜漠戈身后，那只拿着手巾的手遮住了张成“O”型的嘴，开口问道：“颜神尊你竟然带了一位客人？！”

颜漠戈面无表情地道：“废话少说，本尊需要你医治他。”

女子不紧不慢，扭了扭身子，曼妙的身姿倾斜向颜漠戈，丰满的胸部几乎要贴上了颜漠戈的胸膛，她朝着平起眨了眨眼道，“颜神尊你别急嘛，人家这么久没见到你，想死你啦！”平起觉得奇怪，心里为什么痒痒的，像被猫抓了一样，神尊大人和她……

就在女子的手要攀上颜漠戈的胸膛时，颜漠戈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顾菲嫣，赶紧的，本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女子冷汗渗出，连忙点头，“好好好，不就开个玩笑嘛。来，小兄弟，过来让你顾姐姐看看。”平起走到女子旁，女子集灵气，双指点着他的额头，周边蓝色的光晕逐渐浮现。

俄顷，女子睁开双眼，已经不见了玩笑的神色，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小兄弟，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平起想了想，“我只与青木宗有仇，其余人我都没得罪过。”

“青木宗？”女子深思喃喃道，“青木宗通法器，从未听闻他们又制出什么毒药……”

“啊，那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下房间，你们暂且住下，我还需要研究一段时间。”

顾菲嫣命人安排住处，颜漠戈就住平起的隔间。颜漠戈不喜，他已经独身惯了，突然有人同他住一起他接受不了。顾菲嫣抱歉地笑道：“对不起颜神尊，其他的房间已经被我的毒药占满了，这是仅剩的两间客房了。”

颜漠戈道：“是么？别让本尊发现你欺骗了本尊。”

“哎呀，大家都老熟了，别老这么像是跟外人讲话嘛，你让小兄弟瞧见岂不笑话了？”

颜漠戈冷哼一声。

“对了，以前都没见你身边带人，今儿怎么带回来了？”

颜漠戈无语，“关你什么事。”

“哦！我知道了！”顾菲嫣激动地击掌，表示她真的明白了什么，“你的坚冰终于融化了。”

“想说什么？”

“你心动了。”

颜漠戈脸一黑，阴沉沉地说：“滚。”

“呀，是不是揭穿了？”顾菲嫣笑道。

“……”

“诶诶，不要拿杀人的眼神看我嘛。喂喂……”

清风徐徐，这两座屋后有一小院， 池漾荷碧连，竹深天寂籁。好一方修身养性之地。

入夜，平起躺在床上，回想颜大神和顾菲嫣的事，心情莫名低落了几分，过了一会，伴着袅袅的安神香，平起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都很安逸，颜大神偶尔回屋里提提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蘸酒；平起一直在他屋前跪着。

颜漠戈这是在考验他。

他还在考虑平起拜他为师的这件事，拿捏不定。

屈指算算，他好像跪了两天了吧。

加之治疗期间。

他这么做，会不会太……

想罢，他倒灌两壶酒，“啪——”地一声，酒壶在地上七零八落。

再看看。

又过了一天，平起依旧跪着。

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颜漠戈在案前稳坐如松，挥毫如风。

哗啦啦大雨如注，寂静的小院里充满了大自然的声音。颜漠戈终于抬起了眼往门外看了看。平起咬牙强忍着，雨无情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已经三天没进水进食，他的眼前已然彩云纷纷，但他极力强求自己莫要倒下去，等待着颜漠戈的答应。

这时候，身上的痛感消失了，周身似乎出现了防护罩一样将雨隔开。平起抬起头，不一会目光聚焦到了一个人的脸上，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红眸。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他看不懂。

他摇了摇头，定定昏昏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傻傻的微笑，“嘿嘿，大人，这是答应了吗？”

颜漠戈纵然站着，却没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人，老实得像个傻子一样，却又很倔强固执。好一会颜漠戈才闷出一个字：“嗯。”

平起开颜尽欢，如释重负般，身体倒了下去。颜漠戈一惊，眼疾手快，将他揽在了自己怀里，他用灵力撑起防护罩，一手绕过他的腰，另一手抄起他的膝盖，走进了屋里，轻轻安放在榻上。

他施法召唤来了顾菲嫣，顾菲嫣匆匆忙忙赶来，看到躺在榻上的平起，紧张地上前抚摸他的额头，“我的姑奶奶呀！这么烫，幸好你早点唤我，否则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变成傻子了！你说你，没事让人家在外头淋那么多雨干什么!”颜漠戈为数不多的神情上流露几分愧疚之色。

“颜大神，你过来一下。”颜漠戈走到她旁边，顾菲嫣害羞地微笑着继续道：“你来为他更衣。”

颜漠戈更为震惊，“我……我？”颜漠戈连他随身称呼“本尊”都忘了说。

但他还是照做了，这是平生他第一次给别人更服侍，他笨手笨脚的，按自己平时的穿衣习惯来，解了腰带，脱掉外衣，平起穿的单薄，只穿了一件，这一下光滑白势的胸膛尽数展露。

颜漠戈从脸庞到腹部认认真真地端详一遍，氤氲的烛光下，平起熟睡的脸庞宛若婴儿般，与那浑浊俗世不同，他白净的好比一张白纸。他那赤子玲珑心干净得纯粹，没有被世俗污浊，初心坚定，有时候会因此而显得非常与众不同。他虽平凡，却不普通。颜漠戈是这么想的，又念起当时平起站出来以一对多毫不惧怕维护他那无法拯救的“魔头”名声时，殊不知自己的眼神已经褪去了往常的冷漠，眼底的温柔渐渐溢出。烈火化成温柔的火苗。不知不觉中，颜漠戈鬼使神差地伸手抚摸了平起的身体。

平起看起来坚实，却很柔软，令人禁不住想在他的白嫩下填上几道红印。手刚滑到腰间，颜漠戈打了一个寒颤，自己这是在干什么？！瞬间，他的耳根子滚烫烫的。他赶忙缩回手，闭上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平起换上了新衣。

他做贼心虚般逃离出了房屋，顾菲嫣早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一见颜漠戈出来，她就凑上去问：“怎么这么久？”话还没说完，颜漠戈埋着头，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快速逃离现场，留下顾菲嫣逐渐石化。

太……太不对劲了。

顾菲嫣医术高明，再加上她正值元戊期后期，灵力超强，一刻后不到，平起便痊愈了。

屋内烛火摇曳，烛一滴一滴地凝固起来。

颜漠戈待在另一处小院，此时，他蹙着眉头，脑袋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正心烦意乱之际——“你心动了。”——顾菲嫣的一句话一下窜入脑海里。颜漠戈嗤笑一声，我堂堂颜神尊威武一世，怎么可能会对一介凡夫俗子动心？！

他极力克制，奈何脑海里不听使唤地一遍遍闪过平起憨厚的笑，旋即有关与他的种种一幕幕放映出来。

末了，夜月高照，鱼儿卿卿我我，荡起一片片涟漪。

内心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却强压下去了。如同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叫嚣着，撕挠着。压迫，紧张，困惑，烦闷一下没一下地冲击着他的心口，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促使他竖起好看的眉，嘴唇也紧紧地抿着，好似吃了什么味道奇特的东西，收不住表情。

迫于无助，他施法唤道：“顾菲嫣，你来一下。”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