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南青玉继续参加支援工作,并认真完成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也因此认识了一位名叫“阿玉”的巫女。
她说自己是为了办一些事情才从附近的山上的神社到京都来的。碰巧遇上了这场灾难,便暂且搁置了行程,留下来照顾伤员。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南青玉攒下了一部分钱。虽然看总数还是不多,但到了需要用的时候,便总归不用为了钱而为难。
他拿出一点钱买了一些成熟得快的蔬菜的种子,然后在房屋后边开垦了一块地,把它们好好地种下,又在浇地的水里化入一点灵力。
这样用灵气浇灌培育出的蔬菜不仅比普通的蔬菜吃起来口感更好,而且生长周期也会比正常生长的更快一些。
虽然没有办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给自足,但像这样能够做到避免一部分的支出,也还是不错的。
随着所有人齐心协力度过了最开始的紧张到分身乏术的阶段,现阶段渐渐地不再缺少人手,于是招募热心人的援助工作也逐渐接近尾声。
而这一天,他被分配到了一项对普通人来说较为危险的工作,是给京都郊外驻扎巡逻的阴阳师送些东西去。
南青玉先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储物戒里,这才顺着路一路出了城。
还没走出多远,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
这股妖气虽然只持续了一瞬便了无踪迹、让人难以寻到源头,但他可以确认,这股妖气的主人大约就在不远处。
“……我有个猜测。”
南青玉微微蹙眉,环顾四周,视线随即落在不远处竹林上。
“呵呵……”
蛇神的轻笑让他更加肯定这个猜测。
只是他不知那位九尾的大妖是否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因此并不敢轻易付诸行动。
“既然心有疑惑,为何不去一探究竟呢?”
蛇神微微挑唇,心念一动便将南青玉的身形也一并隐去。
“哼……真是无趣啊,晴明。”
不需靠得太近,便能很清楚地听到说话声。
南青玉藏身在竹影里往外看去,站在对面、正与显出了真姿的九尾大妖说话的人戴着乌帽,帽下是一头如瀑般的银发。
此人俨然是游戏中的主角之一,在这个时代里广为人知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我虽不知你在那之后为何没有离去,而是化成了巫女的样子……但是此番,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你。”
安倍晴明以手中绘扇缓缓敲打着掌心,神情凝重。
“收手吧,玉藻前。”
“呵呵……即使出动了那样多的阴阳师,过了这么久,却连我的真身都无法找到。只凭他们……又能奈我何呢?”
玉藻前抬手掩唇轻笑着,面具下的眼却微微眯起,透着冷光。
他并不在意那些奉命寻找他踪迹的阴阳师,更不曾在意四大阴阳师家族。
他面对那些阴阳师,就像是人类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一只蚂蚁,和一群蚂蚁又有什么分别?难道在蚂蚁们看来特殊一些的蚂蚁,便不是蚂蚁了么?
京都曾经对他的孩儿们做过的事,当然要以血来还。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放过你。”
安倍晴明闻言停下了敲打掌心的动作。沉下语气,暗含警告。
他并非不知道玉藻前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少部分人种下的因,却要让许多无辜的民众因此无端遭受牵连丧生,实在是太过了。
“……晴明。自从阴阳分离之后,你确实变了许多。现在的样子,倒让我有些陌生了。”
玉藻前忽的一改方才从容的态度,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远行的挚友留下的孩子。
旁人或许不会察觉,但却瞒不过他。
除了容貌还与从前一致……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几乎无从寻找到从前的影子。
安倍晴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索性放任了这位母亲的友人的打量,沉默不言。
许久,久到安倍晴明以为玉藻前大概不会放下这样的想法,他们大概会在某一日不得已地争锋相对的时候。
玉藻前阖眸长叹一声,终是做出了让步。
“……这次是因为你,晴明。我不知在你的成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生出如此坚定的信念,要守护这样一个不堪的京都……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再这样轻易地抽手离去。”
藏身在竹影中的南青玉无意识拧起眉头。他只是猜测到这股妖气出自九尾大妖玉藻前,却不想意外得知了这样多的信息。
得知玉藻前变化成了巫女的样貌,进而猜想到那位名叫“阿玉”的巫女便是玉藻前所化,这些至多也只是让他感到些许惊讶。
而真正使他疑惑不解的,还是此时的安倍晴明已经施展了阴阳分离之术。
可他那时在复兴之塔四周并没有见到任何与巨蛇有关的踪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似乎很是意外?”
南青玉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引起了蛇神的注意。
“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南青玉不想、也并不能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
“你从前打算怎样离开狭间?”
“嗯?”
蛇神略微疑惑南青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虽然南青玉试图转移话题的手法十分拙劣,但祂并不打算追究。
“混合了我的神力、巫女灵魂中的怨念和暗之狭间的污浊的造物很快就会诞生,在它的体内,将孕育出足以打破狭间桎梏的力量。”
“不过,这样的生物如果失去了必要的神力供养,就不再有形成的可能。”蛇神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凑上前来的蛇首。
南青玉闻言陷入沉思,视线无意识再度投向安倍晴明。
依蛇神所说,巨蛇此时尚未形成。那他究竟会为了什么而使用阴阳分离之术呢?
或许是无意间的视线过于强烈、招致了九尾大妖的警觉,一团狐火猛的在藏身之处炸开。
好在南青玉回神及时,旋身避开灼烫的火焰,顺势藏入了更深的竹影里。
“谁!”玉藻前低喝一声。
安倍晴明也随即警觉地看向那处竹影。只是除了焦黑的土地和几缕在枝条上燃烧着的狐火以外,他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错觉?”
玉藻前眯眸打量着四周的竹影。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连半个疑影也没有。
但刚刚落在晴明身上的那道视线实在过于明显,分明不可能是错觉。
“无论如何。晴明,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你我了。人心最是难猜……我不希望有朝一日,见到你落得比我更加惨烈的下场。你好自为之。”
九尾的大妖说完这句话,便像来时一样,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留在原地的安倍晴明眺望了片刻大妖离去的方向,低下头沉思了一会,也转身自来时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