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本来在家等着温之缘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人。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也没必要问对方的行程,他一开始就没联系温之缘问她在哪儿,可最后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信息。
【温之缘】
江序:怎么还没回来,有事吗?
他等了几秒,手机的特别关心铃声就开始响。
温之缘:我在画室,过会儿回来
江序:我在家等你
消息发出,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家。
原来,他也有“家”了吗?
江序什么也没做,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慢等待。
心理上觉得很久了,其实也才过了十几分钟而已。
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时,他条件反射地朝那边看过去。
温之缘关上门,抖了抖水珠,将雨伞合上靠在门边。
外面下了雨,她鞋子有点湿,拿去晾在了阳台。
阵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今年的夏天好像来得格外快,才刚四月中旬,天气就热了起来。
气温像一段不断攀升的直线,丝毫不停歇。
温之缘脱了外套,将它挂在椅背上。
她的目光从未移开,眼神一动不动地算着黑板上的题目。
“选D”
江序冷冽的声音传来,数学老师差点合不上下巴:“呃……答对了,请坐。”
他缓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们来看下一题,林梧你上来做一下……”
这位原本的校霸,才过了一个学期就成了数学上的优等生,他有点缓不过来。
江序坐下时侧目看了一眼温之缘,可人家听课太认真,没注意到他。
他沉了口气。
下课时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别班跑来,温之缘挨个接过他们手中的卷子,排队慢慢讲。
这些人从未将这件事当做理所当然,他们有时候会给温之缘带点东西,饼干,糖,上供一样的苹果和橘子,或者饮料给她倒一盖子。更有奇葩的,带有趣的题(不过温之缘很喜欢就是了)。
很可爱。
廉价的小东西,温之缘一般不会推脱,只是笑吟吟地接过来,然后说声谢谢。
包装纸她截下来一部分,粘在本子上。
这样很傻,但她就喜欢这么做。
以前你就是这样,系统默默吐槽。
窗边传来微小的叫声,温之缘写着题,不经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一抹白。
那是什么……?
“好像是只流浪猫欸!”放学回温之缘和许依念他们结伴一起回寝室,半路上,面前突然窜出一只白色的物体,其他人还没看清,殷宁眼睛一亮,说到。
她视力好,有5.2,不像他们,殷宁不戴眼镜就可以轻易的看清黑板上的小字。
温之缘往后退了半步。
说不上讨厌流浪猫,她只是觉得可能有点脏,不愿意碰罢了。
江序突然把她往后拉了拉。
温之缘疑惑的望过去,他垂眸说:“你手上有伤,别碰它,小心感染了。”
好像是啊。
新书的纸页总是很锋利,上回翻书的时候,她手被割破了一道,伤痕浅浅的,并不严重,温之缘就晾在那里不管了。
他不说,她还没想起来。
温之缘笑了:“我不喜欢这种小动物。”不会碰它。
她喜欢大的。这种小猫小狗,长得可爱的她才稍微喜欢些。
而面前的这只流浪猫,在她眼里,实在说不上好看:很瘦,尖嘴猴腮,看上去饥一顿饱一顿的,毛也不太白,好像还被其他猫打架时揪掉了一片。
除了招人可怜,没什么优点。
这种流浪猫肠胃好,什么都吃。
殷宁从包里拿出她今天的宵夜——一袋面包,给了它,小猫看了看她,然后叼走了。
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殷宁:“……”
她还准备摸一下呢。白搭了一个面包。
算了。
她理了理书包带子,跟着众人回宿舍了。
温之缘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
困意席卷而来,她顺从地闭上眼睛,然后行走在了梦境中。
好像从没有过什么娱乐,她穿着湿透了的鞋子走遍这满目疮痍。
面前有一个人向她伸出了手,而她抓不住。
白色的手和衣服。
肉体通通溃散,只有灵魂在空中飘荡,有人在没有眼泪地哭,但只有一个人。
红蓝的光向她驶来。
飓风拍打裙摆,她向后跌去。
系统能看见,它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它把温之缘拉了出去。
天快亮了。
是月亮降了下去,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
天上没有光明,也没有星星。
温之缘茫然地走到窗边,她没有拉开窗帘,缝隙露出的光足以支撑她判断黑夜和白昼。
她看向自己的左手,微弱的光照在手腕上,她总觉得那里好像空了什么。
空了什么?
我叫温之缘,我叫温之缘,我叫温之缘。
我叫温……
我叫什么?
她没有开始循环前的记忆,第一次循环的经历也早就忘了个干净,来的时候只记得脑袋里的知识和一些生活常识。
系统给了她“温之缘”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便取的。
温之缘推开门,走到走廊上的栏杆前。
整栋楼她醒的最早,此刻这里一片寂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仔细听还能察觉到有人细微的规律起伏的呼吸声。
“系统。”
她轻轻叫了一声。
“你知道我的事吗?”
系统猛的惊醒,瞬间吓得全身冒冷汗:“……嗯。”
温之缘微微掀起眼皮,朝远方望了一眼。
她眸中平静,毫无波澜,声音也是:“那……”
“这个这个我们上级有规定,是不能告诉你的,必须得你自己想起来或者其他什么,总之就是我们不能说!我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接近违规了!”
系统打断了她的话,慌忙补充道。
好吧。
算了。
她那微小的声音和目光传了很远,一直飘散到对面的楼里。
那边,江序翻了个身,眉头紧皱着。
忽的,他睁开眼,感到眼前有些眩晕模糊。
江序坐起身,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嘴唇有些白,但脸色却泛着不自然的红。
他将额头靠在墙上缓了会儿,冰凉的触感让他感觉好了些许。
……发烧了。
啧,麻烦。
他这没有体温计,但他感觉温度不是很高,上学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昨天晚上气温骤降,有些冷,他被子薄,估计是受凉的发烧,不是感冒没有传染性,不用请假。
他可没那么娇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三十七八度就请了假回家躺着。
突然想起来,三月份的时候,学校里传了一阵流感,有很多人都中招了。他们班大部分人都没事,但温之缘给了他一盒药。
他翻出来就着水吃了,等一会儿,感觉那股眩晕感缓解了一些。
他揉了揉眉心,拿上书包出门了。
本以为瞒的很好,结果凑近了温之缘一眼就看了出来。
笑死,人活了那么多年,生活经验贼拉丰厚。
“发烧了?”
她问。
江序抿了抿唇,并不是很想承认。
温之缘眯了眯眼,也没叫他早读,让他趴在桌子上睡一会。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自己的杯子被她拿走了。
温之缘的声音很弱,她的音色也不是很脆的那种,前后排的人并没有听到。
何穆宇不解地看着江序伏下身子睡觉的样子,好像回到了高二上学期。
不是,他怎么睡了?学神的努力要这么前功尽弃了吗?
他问陆海言。要不要叫醒他?可不能让他退不回从前啊。
陆海言无语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看他脸。”
何穆宇:“看了。”
陆海言:“……”
陆海言言简意赅:“他脸红”
何穆宇惊讶:“他有喜欢的人了?”
“哎,不对啊,有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更奋力吗?”
陆海言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他更加无语了。
何穆宇:“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陆海言忍无可忍:“他生病了。”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他说。
何穆宇这人还真没多少生活常识,除了最简单的知道一些,他连止痛要吃哪个药都不知道,是半个生活废物。
因为陆海言比他大几个小时,所以从小到大父母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陆海言照顾他,何穆宇上高中了都跟个小孩似的。
何穆宇:“啊。”
我还以为他又要重拾起校霸的身份了呢。
吓死我了。
轻轻的“咣啷”一声响,江序的水杯被温之缘搁在了桌子上。
她摇了摇江序的肩膀。
“起来喝水。”
江序睡得不熟,闻言起来,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兑了凉水,是偏热但喝起来刚好不烫嘴的温度,非常适宜。
江序精神不太好,但幸好今天上午是两节语文两节数学,对他而言学习强度不高,坚持下来很简单。
江序一上午被温之缘逮着喝了三四杯水,到下午,烧也退的差不多了。
“好点没?”
温之缘看了看喝完最后一口水的江序,问。
江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