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却颤抖:“这里的口味难吃死了。二哥,我要回府用午膳,阿娘还等我回去!”
魏初尹轻拍他肩:“好,吃完九层糕后我们出发,路程遥远,三郎慢慢来。”
这一幕活像吃不到糖,要哥哥哄他给他买似的。
司宁咋舌,不敢相信魏初昀还有这一面。
魏初昀在宫中家宴上总会点评哪个菜好吃,哪个菜不如王府烧得好吃。因众人宠着他,辛月时常跟着他起哄,所以他更无所顾忌。
魏宸知道他对美食要求极高,当下并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只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魏宸安慰的话才出口,魏初昀又闷了一股气,他头脑发胀,他脑中来来回回只有几句话:太子说他身体差!太子看不起他!他是废人!他一点儿也比不上太子!
魏初昀真的快晕过去了,耳边响起司宁说舟车劳顿对伤口不利,他大吼道:“你走!”
司宁:“……”
魏初尹和魏宸一愣,皆奇怪他为何对司宁发这么大的脾气。
闭着眼的魏初昀深吸口气,继续吼:“把秦枝彦山找回来!”
哦,误会了。
几人不自觉松了口气,包括司宁在内,毕竟最近魏初昀待她极好,人在温柔乡待久了,突然遭受风雨总会有些不适。
彦山跟着司宁在门外候着,一听魏初昀要找他,立马进屋。谁知他把魏初昀吓了一跳,魏初昀瞪他,暗道:笨蛋!谁让你出现的!
彦山怎知魏初昀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他知道,郎君有话对他说。
司宁离开后,魏宸被“赶”走后,魏初昀催彦山:“让马车离开,动作要快别被人看见,尤其是司宁。另外,带话给她:没想明白她哪里错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很生气!”
看出来了。
瞎子都看出来他生气了。
魏初尹被拉着下楼,速度太快来不及问他们怎么了,只见三郎东张西望,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对面的茶楼。
魏初昀气喘吁吁,肩疼得厉害,然他不说,他巴不得更痛一些,只有这样他才记得住那把刀怎么砍过来的,他才不会对司宁心软!
“三郎,你还好吗?你脸色苍白……”
“不用管它!”
“……”
魏初尹瞥过眼,叹息道:“阿娘托梦于我,她许久没换衣裳了,我才知行清节将至。阿娘生前郁郁寡欢,如今也没过上好日子。三郎,你说我今日应为她挑些胭脂罗裙吗?”
正在犹豫要不要支开他怎么支开他的魏初昀眸光大亮:“去,二哥不要小瞧了梦,梦是现实的预兆,若二哥不去恐发生不祥!”
魏初尹:“……但是会耽搁许多时间才能回府。”
“没关系,百善孝为先,父亲知晓原因后会理解你的。”
魏初尹说的是他们很晚才能回到王府,魏初昀想都没想以为他怕父亲责罚。
急着回府的人分明是魏初昀呀。
魏初尹苦笑:“三郎并不想回去吧?你是想看司宁是否会着急追上去?”
不,她根本不会。知道他离开后司宁心安理得留下来私会太子!
魏初昀点头:“没错,我要留下来!红霓街胭脂阁的胭脂水粉素来不错,二哥尽管去挑吧。酉时我们在钓诗楼再见。”
“太晚了吧,我不需要太多时间。”
“送给阿娘的东西怎能粗略选,必须花很长时间。”
魏初尹噗嗤笑出声:“这么说的话,酉时也早了些,不如今日不回府了罢,母亲若见你气色这样惨淡,该责怪我急着带你回去了。”
“好,那二哥再派人回府通知一声。”
“嗯。”魏初尹笑着走了,不揭穿他想和司宁多待的小心思。
阳光之下他敞开双臂,长袖飘飘宛若蝶翼,他笑得开怀。
阿鸢,终于离你更近一步了。
钓诗楼内。
司宁早就知道彦山跟踪她,她在门外听见了魏初昀所有的话,也看见他躲进了茶馆。她随便走两圈走到门口,看见彦山假装惊讶了下,转身就去太子身边蹭饭。
既然怀疑她的用心,那就彻彻底底,让他看个够吧。
司宁告诉太子昨日他们的所有行动,以及书生和书童非常可疑。
太子和盛邢峰惊讶至余皆向她侧目,感叹她洞察力之强。将这件事甩给他们的司宁乐得轻松,想机缘巧合下,魏初昀替她博得了京兆司的好感。
且她问什么太子盛司必回答她,是她让他们感觉大家是同一条道上的人,都为抓到西佑人。
魏宸开玩笑道:“司宁若不是阿锦的侍女,我真要花重金将她招揽入东宫,为国效力了。”
没有如果。
司宁笑笑不说话,迅速吃完离开。廊桥上,她散步似地慢慢走着,思绪有片刻的空白。她不知该去哪儿了。
魏初昀离开了雅舍,她不用再守在魏初昀身边,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赵如明那儿能挖到的消息挖得差不多,再说下去未必是事实。
她向盛司借了几人,光明正大地向钓诗楼伙计打探曹嬷嬷,这时候只有不断问不断听,看别人对赵如明和曹嬷嬷的评价议论,才能从中发现新的关键点。
但,那几个人还没吃饭,他们吃饱了才能干活。
所以司宁突然就变成闲人了,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
刻着鸿鹄之志的凉亭下方,白鹅扬着高高的脖颈,一步一踏,漫无目的,姿态优雅无比。
司宁走过去时,它仿若无人丝毫不惊慌,像是成精了的文人墨客,在凉亭里闲逛之余,不忘聊上几句。
直到它突然被人踢到水中,巨大的浪花伴随着清亮刺耳的叫声,显得它似凡尘物。
后院里的安宁经此打破,有人开窗一看究竟,发现不是西佑人冲进来后舒了口气,又关回了门窗。
司宁突然想起可以做什么了。
高楼俯瞰,她的身影飘然若蝶,李千机才欣赏着她捉弄鹅的场景,见此好奇,她为什么突然着急?
正好闲得无聊,李千机便下楼想看个究竟。
结果才至一楼,他又被拦住了。理由是:他有重大嫌疑,不能走动。
他?
没搞错吧?
说的就是他。
李千机连忙追问为什么他有嫌疑,他不该有嫌疑啊,他做什么了吗?谁说他可疑?
电光火石般,脑海里蓦地闪过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难道是她?
司宁在雅舍内练字,心情极好,她不管李千机究竟什么身份有多厉害,敢威胁她她就威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