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看着魏初昀,似自言自语:“太医也看不出来对吧?雾山离京都这么远,太医肯定没见过里面的蛇长什么样,怎么可能有解毒的办法。郎君答应我的条件还没做到,郎君不会把我赶出王府吧?”
魏初昀:“?”
赶出府做什么?
魏初昀脸色青黑:司宁将他看成什么人了,他有那般小心眼吗!?
魏初昀忿忿道:“不会!”
司宁眼里滑过了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吞咽下腹:“郎君一言九鼎!不愧是世子爷。”
魏初昀愣:“你叫我什么?”
“世子爷。”
魏初昀脸更黑:“我有这么老吗?”
“郎君也不小了,比起小世子,世子爷显得郎君高大威猛。”
“你!”
嘲讽他弱不禁风形销骨立!
魏初昀俯到床榻上,胸口上下起伏,他手中的紫兰被套攥得不成样子,一手直指门外。
“给我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好啊。郎君叫我出去我就出去。”
司宁打开门,凌傲肃霜忽然警醒,看见是她又闭上眼睛。
司宁敲了他们一手。
“郎君醒了,进去服侍郎君。”
两人脑袋懵懵:“服侍郎君的人不是你吗?”
“叫你们进去,废话这么多!”
司宁甩他们一个白眼,走了几步,看见魏初昀口中的程家军。
头上一根黑色粗线,束衣劲装,这种时候不见他们像凌傲肃霜一样困顿,反而目光炯炯昂首挺胸,那股精神头如烈阳照映,一下子让司宁心生好感。
司宁道:“靠门站,别挡着路。”
程家军往后退一步,贴到了房门。
这么听话的举动让司宁吃惊,再看他们时,他们垂头拱手自报姓名。
“程家秦枝、程家彦山,奉命守护宣元王小世子,初入王府不懂规矩,请司宁赐教。”
司宁:“……”
从没接受过这样大礼的她愣了一瞬。
“学规矩找嬷嬷,找我做什么?”
“我们是小世子的人,听从小世子的命令。”
“郎君让你们找我?”
“是,请司宁赐教。”
魏初昀口头上嫌弃她没规矩,背地里却让程家军出来的人听她的,他可真是……
司宁绽放笑容,淡淡的,如菊花拂动:“好吧,那就先把郎君的称呼改了,叫他郎君。”
他们来自镇国公府的程家精锐,司宁在宫中见过他们。
听说程家精锐对程家忠心耿耿,绝不听从第二个人的命令,现在看来说的不错。
司宁这么猜是因为他们一开口就称魏初昀为小世子,而不是郎君。
然司宁猜的也没错,秦枝彦山确实只听护国大将军的命令,入王府跟随宣元王小世子,保护他身边的娘子。
司宁张开双手,仰头看那绿茵茵的树叶,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干净得只有草木清香,真是……让人留念。
不过没一会儿,她的清净就被凌傲肃霜打乱。
凌傲问:“司宁,去哪儿打水?”
司宁面无表情给他指路,然后道:“问宫女。”
肃霜问:“郎君应该先穿哪件衣服?我没穿过,我不会啊。”
司宁漠然转身:“你以为我穿过?”
凌傲瞠目,肃霜结舌。
“你不是侍女吗?”
“你服侍过郎君。”
凌傲肃霜异口同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司宁不理他们,他们便围着她说道:“我们哪儿干不了服侍人的活,做得不好肯定惹郎君不快。”
肃霜:“没错。”
凌傲:“郎君平时都不搭理我们,这个时候叫我们,真不知道郎君想什么。”
肃霜:“是啊,现在怎么办。”
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滑稽可笑。
司宁往旁边错开几步,凌傲肃霜跟着她、拦住她的去路。
司宁再往右走,凌傲肃霜再拦,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司宁冷声:“让开。”
凌傲肃霜木头桩桩,语无伦次:“郎君只喜欢你,只有你才能服侍郎君,你都跟郎君睡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进去。刚睡了郎君就抛弃郎君,真没见过你这么冷漠的侍女。”
两个男人的嗓门可不算小,大清早急匆匆的声音都传到了屋内,魏初昀猛地向窗看去,心跳加速。
他们在说什么!?
下一刻冰冷的嗓音传来,魏初昀愕然。
“你们也可以睡。”
凌傲肃霜震惊,刚刚说要向她学规矩的秦枝彦山脑瓜懵了。
而司宁才补道:“如果要死了的话。”
“……”
几人纷纷松了口气,吓了魏初昀一跳。
司宁端水进房,魏初昀看也不看,犹自生气。
司宁心情却好,不想惹他再气,放下水便坐在桌边看书。
司宁这一声不吭,魏初昀心里更堵得慌,忍不住开口。
“你进来做什么?”
“凌傲肃霜笨手笨脚,服侍不好郎君,所以我来了。”
“哼,笨手笨脚也比欺瞒好。”
司宁转过脸来,触及视线魏初昀仓惶避开,灵敏速度不亚于老鼠见了猫,跟在街上吃饭时不小心夹到她的手指一样,特别可爱。
司宁忍不住弯唇笑了,她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告诉郎君?只要郎君保证不赶我出王府,我现在就说。”
“方才已经说过了,你没听见么?”
魏初昀咬得牙痒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根本不信他会信守承诺,她凭什么不信?
司宁道:“那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谁在意你的秘密。”
“与我有什么关系?”
魏初昀系好外边的衣裳,摸至床头,伸手去舀盆中的水,他知晓司宁看着他,是以更加慢条斯理、优雅地舀水洗面。
他舀不起来那么多水,那就沾湿手帕擦面灰尘,再沾湿拧干,擦去面上水渍,总之绝不看司宁一眼,不让司宁服侍。
但魏初昀这个样子在司宁眼里,妥妥的我不听,我不听,说什么我也不听你说话的模样,真让司宁好笑。
“当然和郎君有关系,以后就要麻烦郎君让太医给我看病烧药了。”
“你得寸进尺。”
司宁转头压低嗓子,防止自己的笑意被魏初昀听出,惹他更加窝火。
“奴婢说的是实话。乡下山多虫多,到处是蛇,各种各样的蛇毒性不同,毒性重的被咬了立刻倒地、毒性轻的手脚发麻几个月动不了。”
“当初我中了蛇毒后神志不清,一觉醒来,面前站了个怪人。他说想要活下去只能跟着他练武。武功可以压制毒性,但毒始终是毒,说不定哪一天突然爆发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