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没齿难忘和以身相许

“我其实……”杨炚满肚子深情表白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其实……我是骗你的。”梅岚突然冲杨炚费力地展开一个笑容。

“啊？”杨炚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明明是自己的台词。

“路虎……我从来没想过让你赔。”

“我知道……”

“这辈子……满目山河，与你……过往不咎。”

“过往不咎……”梅岚的遗言让杨炚十分失望，人生的最后几分钟里，他和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不仅没搭上关系还让梅岚和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这一生是有多失败。想到这杨炚就有些不甘，于是他再一次鼓足了勇气，咬了咬牙，准备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我其实……”

“你其实……是我见过最好的助理。”梅岚呼吸困难，每说一句话，都在喘气。

“我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下辈子我再招助理，你……”

“我愿意……”这次没等梅岚说完，杨炚终于抢先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因为他怕再不说，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如果……你再招助理，我一定……自投罗网……掉进你的盘丝洞。”

“嗤！”梅岚吃力地站在水里被杨炚的盘丝洞逗得噗嗤一笑，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如果能早一点遇见杨炚，也许自己的人生会有许多不一样。

“我……古人都说救命之恩，要么没齿难忘，要么以身相许，临死前我就想知道，如果能活着，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是没齿难忘，还是……以身相许？”杨炚咬了咬牙，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表白的时候，梅岚的手机不早不晚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王原中。杨炚目眦尽裂地瞪着手机屏幕，感觉这个隔壁老王上辈子一定和自己有仇，临终时分都能跳出来搅乱自己酝酿许久的深情告别。

梅岚犹豫良久，还是接起了电话，“喂？”梅岚的声音有些沉重，越来越稀薄的氧气让她说话十分吃力。

“丫头，你在哪？不论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我教过你，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你相信我，我现在去救你，坚持住，一定能挺过去的。”电话里传来王原中心急火燎的声音。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不计前嫌地打给我，咱们……恩怨两清了。”梅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车厢里的水已经漫到了距离车顶只有半个头的位置，所有人都站在凳子上不得不把脸仰起贴在车顶才能保持微弱的呼吸。

“什么叫两清？我们永远两清不了！你没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电话另一头传来王原中暴燥又焦急的声音。梅岚仰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半天没有回复，手机里只能听到梅岚费力地喘息声。“丫头，你再听吗？喂？丫头，你听我说，我，我有些词不达意，我是想说，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王原中刚说到一半，信号就突然中断，后面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楚。

杨炚顾不上痛斥那个老渣男，深吸了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在水中扶住了梅岚的肩膀，“你要是再不说……真的就没机会了。”

“我……”梅岚望着杨炚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目光，微微向前挪动了一步，刚说了一个字，杨炚的手机也不早不晚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杨尡。

杨炚叹了口气，刚点开手机，里面就传来杨尡的号啕大哭声：“哥，哥，你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小，你，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哪？”杨尡在电话里嚎得杨炚耳膜生疼。杨炚头疼欲裂地匝了匝嘴，把手机故意放在了梅岚的手机边，低声冲手机里说道，“临死也不让人清静！”也不知到底是说杨尡还是痛斥隔壁老王。

“哥，哥，你别给我开玩笑啊！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对吧？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以为你送我个二手车我就承你情了？有本事你给我买辆新的再死！”杨尡在电话里急不择言。

“我……我呸！我一定是遇见了个假兄弟。”杨炚差点被杨尡气到当场气绝，他拿起手机刚想痛骂几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片救命的脚步声，炼狱一样的车厢里顿时有了生机，每个人暗淡的目光都爆发出了火花。

“快听，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乘客拿着手机在水里死命地敲击着顶棚。

“如你所愿，放心，我会给你买辆新的再死！”

“就知道你又忽悠我！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哥！哥！你在听吗？”杨炚举着手机听着头顶的脚步声，完全顾不上回复杨尡的问话。

“哥！你要是出事了，我除了以死向家里谢罪，也没别的路可走了。所以……你好好的……好好的……我等你……回来喝酒！”杨炚感觉杨尡前面浮夸的一堆台词都不如最后一句喝酒来得更见兄弟真情，竟让他情不自禁有些动容，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微笑，“记得，酒钱你付！”说完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所有人都开始敲击顶棚。

“砰！砰！砰！”有救援人员也敲了敲车顶，趴在车顶大声告诉车内的人：“我们是救援队的，大家不要慌乱，我们正在向外排水，我们会破开车窗，请大家远离车窗，退到安全位置，我们马救大家出来。”在黑暗中坚持了五个多小时的乘客们听到救援人员的声音后终于重新鼓起了生了希望。

“一会打开救生通道后，老人、妇女、儿童和晕倒的站在中间先出去，男生站在两侧保持平衡，离开的时候，左右两侧对面的两个人同时离开，以免列车翻车，大家没意见吧？”杨炚站在水里，头脑清晰地开始安排次序。

“没意见！”

“没意见！”

“等等，凭什么他们先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先出一分钟，生存的机率就大一分。你们没见车里马上就没顶了吗？应该靠近出口的人先出。”有个男生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这说的什么话？”

“就是，国际惯例就是这样。”

“你一个大男人晚走两分钟又死不了？”

“你一个男人能不能不娇情啊？”

车厢里反对意见此起彼伏，全是男生们集体抨击他的言论。

“你说的对，谁的命都是命。可有些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降低自己的生存机率去提高别人的生存机率，我不能说你错了，我只能说他们更值得我钦佩。”梅岚一向毒舌，但在和杨炚一起经历了以车挡树，被困车内的连番危险后，对人性有了更深的感悟。也许只有在生死悠关的时候，才能真正看清人性的光茫，看清那个象阳光一样的男生似乎总是能为自己照耀着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