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女学

谢涛看着马车载着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四九远去了，心里有点难受，但是又看看栗红依身边，飞鸢也不在了，心情顿时便好了很多。

栗红依倒没有谢涛那么多心思，以前也经常派飞鸢出去办事，有时一去也三两个月，她都习惯了。

“咱们进宫去吧。”栗红依要跟皇上汇报神鹰军的情况，谢涛也得跟皇上说派人去画舆图的事儿，毕竟这银子不能白花啊。

两人进了宫跟皇上汇报完工作，又去给太后请了安，便去了在兴化坊的女学馆。女学馆以前是一个荒废的蒙学堂，四九租了下来，又修整了一下，正好做女学用。

到了女学馆门口，里面都是女人谢涛也不想进去，便在门口大树底下看两个老叟下棋，栗红依一个人进去了。

学馆里，赵云璎一身清布素服正在教十几个女子识字，看见栗红依来了，便让学生们自己习字，迎出来与她说话。

“姐姐来了。”

“璎儿。”栗红依看到赵云璎的鬓角有些乱，想伸手为她理一理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那匹霞影纱。

“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她说着把那匹霞影纱放在小几上。

赵云璎看了看那料子，笑着说：“真好看！这是霞影纱吧？在太阳底下会发出五色光芒。”

“你见过？”

“听说过，在阳光下绚烂如云霞。这可是个稀罕物，姐姐从哪儿得的。”

栗红依怕如果自己说是谢涛给的，赵云璎会不收，便含含糊糊地回答：“别人送我的，我想着做成衣裙你穿肯定好看，就给你带来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姐姐自己留着吧，你个子高，穿起来更好看。”

“嗐，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东西不合适我，穿上了拿不得枪，上不得马，而且薄的像葱皮一样，根本就不挡风。”

赵云璎听栗红依把霞影纱说成了葱皮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地笑。

“有道是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以后你若是得了宝刀便送给我可好？”

“好，既然如此，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以后若是得了宝刀，璎儿定拿来送给姐姐。春梅，把这批料子收好，等一会儿带回宫去。你出去吧，我和南平公主说说话。” 

春梅捧着料子出去了，栗红依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说道：“给我弄杯水喝。一大早进宫跟你…跟父皇议事，连口茶都不给喝，渴死我了！”

“好，这就给你泡茶。”赵云璎笑着应道，然后亲自泡了一壶茶。斟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栗红依。

栗红依端起茶啜了一口，皱了皱眉说：“璎儿，你怎么喝这么苦的茶？”

“苦吗？我觉得刚刚好。你吃吃这个试试。”赵云璎说着拿出一盒蜜饯。

栗红依取了一颗吃下，再喝那茶便觉口舌生津。“真的，还真好喝。”

栗红依又啜了一口茶说道：“我刚才看学堂里人也不多，可是招不到学生？”

赵云璎点了点头说，“一开始是有很多官宦人家的女眷来报名，但被我拒绝了。她们家里都请得起西席，来报名女学无非是给我捧场，我办学并非为了热闹，也不需要捧场。可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都要做活计也没有功夫来上学，好不容易才招到这么几个，还大多是妇人，未出阁的姑娘也是不愿意来的。我和皇祖母说了此事，皇祖母说从宫里拿一些绣活给来上课的学生们做，工钱给得丰厚些，希望能多来些人。”

“嗯，这样也好，能吸引一些学生。我觉得还可以在女学馆旁边再办一个蒙学。每一个来女学馆上学的女子只要通过考试，家中便可以有一个子弟进蒙学读书。”

赵云璎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办法好。我回去同太子妃嫂嫂说一下，她祖父就是国子监的祭酒，出面办个蒙学肯定没问题。”

“行，如果要用银子，我出一千两银子，不要让祭酒大人为难。”栗红依说着便在袖中摸了摸，只带了二百两银票，“今日出门只带了二百两，余下的下次给你。”

赵云璎也没推辞接了银票说：“行，那我也出一千两银子。要是不够，我再找宫里的娘娘们化缘。”她说完一笑，唇角旋起一个梨涡。

栗红依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心中着实喜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赵云璎一下子便红了脸。

栗红依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自顾自感慨道：“璎儿，你知道吗？我好希望能看到那样一个世道，天下统一，没有战乱。每个人都有房子住，有饭吃，有田种，生病了有人医治，老了有人赡养，孩子们都上得起学，普通的百姓也能识字。如果有灾荒，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四海一家。”

赵云璎听得有些神往，她仰慕地看着栗红依，说道：“姐姐，你是天底下最出色的女子。不，你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人。”

栗红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她想说，她男人才是最出色的，刚才那番话都是她男人说的。可是当着这小丫头的面夸自己的男人，栗将军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姐姐，最近府上可好？”赵云璎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的夫妻关系，只能这样含蓄地问。

栗红依却不懂这个含蓄，以为赵云璎是听说了她的家务事，便叹了口气，把自己如何处置谢涛之前的三个通房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云璎有些心疼地握着栗红依的手说：“姐姐，真是难为你了。”

“没什么的。他以前是挺荒唐的，但现在都改好了。”

“姐姐，日久才能见人心啊。”赵云璎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日久见人心。”栗红依也觉得和谢涛在一起久了才知道他并非传言中的那样品性低劣，相反他是一个有胸襟，有担当的男人。她不想再谈家里的事，便岔开话题说，“璎儿，我跟你说说我练兵的事儿吧。”

栗红依讲了自己如何给新兵下马威，如何处置那些不服管教的勋贵子弟，如何在军营赌钱。她讲得绘声绘色，赵云璎听到津津有味。

这边厢姐妹俩相谈甚欢，那边厢的姚婉茹正倚着窗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