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钟欣雅所料，息壤已经重新移动，她用荧光笔画在石壁上的记号几乎全都变了形状，堵在眼前的石块也全都往左右两边移开，成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圆拱形石门。
程美儿了然，她跟在钟欣雅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更深处。接下来的路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但她心里觉得渐渐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欣雅姐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和之前一贯的知心姐姐大相径庭。
空气湿度越来越大，水滴间或滴落地面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程美儿听得心头发毛，突然打了个寒战，再抬头时，正撞上钟欣雅不解的目光。
“怎么了？”钟欣雅已经在前头等了好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她心不在焉撞上来。
她脑子里有点恍惚，脑子里闪过大量片段：台岛的那个女人、有着狗熊外表的孩子，还有贵州那个瞎眼男人，一段段一幕幕，放电影般从脑海闪现。
钟欣雅心里纳闷，又问了一遍。
程美儿不答，只说：“欣雅姐，刚才我说的，秦始皇把四川的一座山搬到浙江去填东海的故事，还记得吗？”
钟欣雅没答记得或者不记得，问：“然后呢？”
程美儿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面是看不透的黑，她心下一沉，继续说：“然后……然后就是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忽然想起来了。”
程美儿故意没直截了当说结论，想套钟欣雅的话。
谁料，钟欣雅很自然的答：“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她居然反问她什么问题，程美儿急得牙痒痒，钟欣雅那什么脑子什么记性，会忘记之前提及的事吗？还是说，对方，其实已经不是钟欣雅了？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的痉挛了一下。一颗心七上八下翻滚了十来遍，暗地里又把四方怨气骂了十来遍。最后，尽量控制住表情，勉强笑了笑，边笑脚步边往后挪动了半个步子，简单把自己想起来的内容说了。
钟欣雅之前问，有什么技巧或者物件可以驱使息壤。还真有。
传说中的，秦始皇有一件宝物，叫“赶山鞭”。秦始皇修万里长城，便是用这条赶山神鞭，将天下息壤都驱赶到长城下面，以供筑城之用。
赶山鞭的影子在魏普六朝时代的《三齐略记》里就有提及：「秦始皇作石桥于海上，欲过海看日出处。有神人驱石，去不速，神人鞭之，皆流血，今石桥犹赤色」。到了五代范资的《玉堂闲话》里，“赶山鞭”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驱山铎”。说宜春钟山有渔人垂钓，得一金锁链，引之数百尺，获一如锋形的钟。正想举起它，忽有声如霹秀，天骤转暗，山川震动，钟山一面摧崩五百多丈，渔人登时沉舟落山。后有知其事的人说，这就是秦始皇的驱山铎造成的影响。
在那些时代，秦始皇这样的暴君充满了神性英雄的光辉。
“不过，谁也没见过赶山鞭，具体长得像是鞭子、木棍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形状，就不得而知了。”
钟欣雅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刚才程美儿的有意疏远，渐渐往后挪的步伐她都看在眼里，眼皮一掀，将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什么也没说。
程美儿内心的猜疑更重，握弓弩的手心都出汗了。
***
继续往前走，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渐渐没过两人脚踝、小腿肚子、膝盖，只能涉水。程美儿个子矮，走到最后，几乎要没过她的大腿根了。前头的钟欣雅却如入无人之境，走得堪称风淡云轻。
隧道内就这样一条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程美儿气喘吁吁，每走一步水声哗哗，也没精力再去辨别钟欣雅的心跳和眼色眸光。她使劲晃晃脑袋，安慰自己别多心。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也消不掉拔不出，不久便生根发芽茁壮生长。她一会想，真正的钟欣雅会不会根本就不在这，眼前这个是十足的假货；一会又想，钟欣雅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现在这个只是行尸走肉，又或者……
再不敢细想。
风声响在四周，呼呼过耳，这密封的环境里哪来的风。钟欣雅心中奇怪，点燃了一根水下燃烧棒。光线大亮，程美儿失声惊叹：“天呐，这是地下河的起源地吧。”
身后全然看不见隧道石壁，看不见来路水深，全是一团团一簇簇乳白色的水汽迷雾。就像成都的大雾天气，叠加上沙漠里的龙卷风，把一团团的水汽卷起来，卷向四周，越卷越浓。钟欣雅把燃烧棒往后照了照，可见度很差，几乎为零。
可身前却奇怪，没有水汽没有浓雾，可见度分外高，是个朗朗乾坤下的青天白日。脚下水波荡漾，连出去一片广阔无垠的浩然水域。这水域奇大无比，几乎看不到边界。
按理说情形诡异，但钟欣雅反而不觉得怎样：“是这里没错了。”
那么笃定的语气，程美儿闻言一身的鸡皮疙瘩立马上涌。是这里没错了，是人类的葬生之地没错了吗？她吓得浑身忍不住发抖，一边摸索着隧道四壁，一边不断后退。
突然间，脚下一滑，差点往后倒去。
钟欣雅眼疾手快，身体还没完全转过身，一只手已经稳稳当当抓住程美儿的手腕。钟欣雅的手冰凉一片，握上手腕的刹那，惊得程美儿心跳如擂鼓。
钟欣雅的手太冷了，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温热人气。
“啊！别碰我！”
说时迟那时快，程美儿大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对方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飞甩了出去。与此同时，扑通一声，她脚下打滑，狠狠栽倒在地。但身体却还在挣扎，水花四溅，手脚拼了命般往外推，管它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想靠近她。
但，就算她再挣扎，一股大力袭来，还是将她手脚稳稳当当束缚，一只泛着淡奶油烟味的手捂上了她的嘴，手很柔很软，但却异常有力，捂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任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挣不破。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