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没错，是乌伦古湖里的海神，海神发怒了。”
姜亦点头：“嗯，说说海神，你知道多少。”
“一开始我也不信，直到后来我真的见到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听说古巴教的每个人见到的海神长得都不一样，我当时见到的是个……长头发，白皮肤，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性别……”说到一半，艾琳娜忽地顿住，继而话锋一转，“如果你能保证不杀我，我可以把大家看到的海神的样子都说给你听。”
“和我谈交易？”姜亦冷笑，“手里有筹码的才算是交易，你手里有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对海神感兴趣吧？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如果手里什么都没有，那就是求人施舍。姜亦见对方不回答，继续说：“兄弟爬山各凭本事，这个是永恒的真理。你当初在我头上扔石头我现在凭什么以德报怨？按照我的性格，顶多往你脸上刻字的时候用楷书，不连笔。”
于朗正在帮姜亦检查肩膀处的伤口，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番对话上，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刻字时，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扔石头什么刻字，不知道姜亦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朗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前头有一缕目光直直刺过来，好像不是那么友善，他一抬头，正对上姜亦满目恼怒的眼神。
她恶狠狠瞪他。
他没憋住，又笑了。
姜亦心里更气了，笑什么笑，那么严肃的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正想发作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波动起伏耗费了体力，肚子不争气地“咕”一声，叫出了声。
这声音其实不大，但在这静谧的溶洞里就显得特别明显。姜亦一时间不知道气于朗还是气自己，尴尬地左顾右看，索性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成都住在于朗家里的那些日子。晚上他们会早早吃完饭，牵手去散步。有一次于朗心血来潮，在邻居家伸出院门的树上摘无花果吃，两人吃得不亦乐乎。那片区域很多人家会种果树，各种各样的，很多水果都烂在树上或摔在地上了。
姜亦看着那些硕果累累的果树就很安心，觉得有朝一日去要饭，连水果都不缺。却没想到，连水果都不缺的时代，有朝一日还会在这里饿死。
于朗笑笑，正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没想到艾琳娜被抢了先：“你们进来以后还没吃过东西吧？”
这问题问的，姜亦没好气：“难不成你吃了？”
艾琳娜笑起来，她还真吃了。然后往怀里掏了掏，拿出几块真空包装的速食食物，很大方地递给姜亦：“这个筹码够不够？”
姜亦盯着食物看了会，没答应也没不答应。于朗看着姜亦的脸色，知道她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没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姜亦闻言，冲艾琳娜喊：“那我丑话说在前头，约法三章，你别想着在背后打什么鬼主意，我们两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听明白了吗？”
***
这条岔道格外长，长到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个出口，但最终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一条死路。
三人走到尽头，面面相觑。于朗走上前上上下下检查，的确是封死的，全是石壁，是个全天然的溶洞，没有出口。于朗心下一沉，几个出口全被封死，俨然是一个大型密室。
那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姜亦不以为然，说：“再回去看看其他的岔道，可能是你没找到吧？没准有机关暗门什么的。”
于朗原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一想到姜亦的个性，不亲自去看一遭怕是不会相信的。
等到几条岔道一一走过，前后左右细细检查过后，姜亦和艾琳娜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居然真的没有出口！
艾琳娜非常绝望，双脚不住地在地上狅蹬：“这里有鬼，有鬼！我们是遇到了鬼打墙！鬼打墙！出不去了，这下完了出不去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姜亦横眉怒骂：“别给我装神弄鬼！”溶洞内回音阵阵，鬼气森森。
心烦意乱间，她最终建议：“先原地休息一会吧。”
周围出奇的安静，这氛围怪诡异的，姜亦忽然想到什么，主动问起艾琳娜：“你是怎么进来的？”其实她也知道，问了多半也是白问，自己和于朗都一头昏了过去，别人应当也差不多。但是眼下一头乱麻，能问出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谁知，艾琳娜一开始却并没有昏过去，她说：“我被那个杀千刀的畜生拽下来，心里一千一百个恨啊。那些人都是要被献给海神的，死都要死了还要拉我垫背。不过还好，海神大概看我是个女的，手下留了情。”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于朗，犹自后怕：“你算是运气好，别的那些个祭品的人头都被海神拿走了。”
于朗嗯了一声：当时他只看见姜亦的匕首折射出的光线明亮亮的恍人眼睛，潜意识里以为是姜亦动手杀了那些人，现在一听艾琳娜的话，更是确信那番腥风血雨背后还有玄虚。
艾琳娜继续说：“后来我掉下来，这个鬼洞，一下子掉下来，没死，大概脑袋被风浪吹晕了，看见这个洞慢慢的在我眼前一点点合拢，再合拢，就像一扇门一样慢慢把出入口给关上了……当时我还差点被这些石头给夹住了，但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眼睛花了，现在回想一下哈，这……”
真是命好，那么大的浪花，那么曲折的溶洞，掉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话没说完，她一个趔趄双膝跪地，不断叩首，嘴里开始默念：“海神保佑海神保佑，求您大发慈悲放我出去……”
这溶洞寂静无声，又逼仄压抑，她这一跪出乎意料又动静颇大，姜亦委实没料到。
这什么神神叨叨的，怕不是真的撞坏了脑子哦？姜亦白眼都翻上天了，四方怨气必须附身人体才能作恶，看这里的三个人，哪个是被附身的样子。
这念头一出，姜亦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说此处的三个人里，有一个人被附身的话，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她将目光投向于朗，又投向艾琳娜，表情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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